第113章 問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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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入過柳氏的院，也進了她的屋子。
這一切都發生在她離開到青竹院，又折返的這段時間裡。
算起來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柳氏牙關打顫，自己的屋子都已是變得有些陰森恐怖。
「這可是上好的迦南檀香，二夫人果然是清雅之人。這院外的污穢，不會是對本世子的考驗吧？」
在入屋之前，白寂塵嗓音微微低沉，用一種很奇怪的語調在說著話。
「這......世子爺，我一個閨中婦人，哪裡懂什麼考驗。也不知道考驗，定是我走得時候，小女來過尋我，見我不在便點了香。這會子定是到外面去找我，才將這香爐給留下了。」
柳氏結結巴巴，話語都說不利索了。
「前朝曾有一位潛龍居士，隱匿在山林之間，本是過著閑雲野鶴般的生活。但他精通鬼谷兵法，曾已三百人大戰一萬蠻夷，早年不少賢主前去拜訪。但見院中塵土飛揚，惡臭逼人，當即便轉身而去，不再回頭。只有太祖皇帝，眉不動，口不言，徑直走入了那院中，跪地三拜，這才求得潛龍居士開門相迎。」
白寂塵似是沒有聽見柳氏說得那些話，自顧自地開始說著以前的故事。
如果柳氏設下這樣同樣的局，在院內布下難以令人忍受的污穢場面，屋內又是檀香清雅，那便是有異曲同工之妙了。
潛龍居士怎是柳氏一個婦人能相提並論的，白寂塵看似是在說故事，實則是在警告柳氏。
有些人不是你能請，架子也不是誰都能擺的。
名茶雖好，但請客的人若不是名流之士，那茶也不過就是入腹解渴的水而已。
這弦外之音，柳氏自然聽懂了，額上已是豆大的汗珠。
「迦南檀香，在西域須三兩銀子才能購得半甲。這麼好的香，不享受享受，可惜了。」
話鋒一轉，白寂塵又是恢復了那散漫悠然。
兩個小廝聞言，立馬將他的輪椅抬起，躍過門檻。
柳氏見狀也趕忙進來，將那壓箱底的名茶給拿出來。這些本是她留著給表哥招待達官顯貴的，但現在已不得不拿用來救急了。
在後的穆晚傾看到了一切，沒想到風度翩翩的白寂塵，骨子裡竟還有這麼促狹的一面。
她邁入屋中，一言不發坐下，就是蹭茶喝的模樣。
「說起來，溫家二位千金的生辰相差無幾。二小姐也該是到議親的年歲，不知二夫人心中可有良婿？」
冷不防的提問，白寂塵幾乎是隨口就說了。
這問話讓柳氏猝不及防，雙手一顫，險些是讓熱水燙了手。
「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爺說了才算，我就是心中有良婿也不一定讓老爺看上了。」
「這麼說，二夫人心裡是有人了？」
白寂塵眸光輕閃，精準抓住了柳氏匆忙中的言語漏洞。
「女兒家的婚事，不好多提。倒是世子爺，您這樣的青年才俊，不知將來哪家女兒有福能做了您的賢內助。王爺王妃，可有主意了嗎？」
在這被逼問當中，柳氏定了定神，很快反客為主。
見她如此機敏，白寂塵嘴角不禁勾起了笑。
果然，很有意思。
「他們二人心中倒是有了不少人選，只是本世子身患腿疾，不好耽誤人家姑娘。以後只打算尋個良家女子，只要點頭答應便入府做個側妾，生兒育女，續下香火便是。」
白寂塵甩了甩袖子，面上又是一副玩世不恭。
高門貴府的側妾，那就是連妾都不如的一種妾。只負責端茶倒水，伺候主人的房中事，份例地位與婢女丫頭無異。
若是能生個一兒半女，倒還有機會作個小妾。若是沒有子嗣女兒，那就只能熬成個老嬤嬤，混吃等死。
白寂塵這話說得相當自私自利，但也是柳氏這等人最愛聽的。為了自身的利益著想，那才是人上人。
這話語之中還透出一個關鍵。
那就是齊親王世子已不打算娶高門貴女為妻！
柳氏眼珠子一轉，將手中銅壺舉起，走到桌邊泡茶。她悄悄打量著邊上坐著的穆晚傾，眸光深邃。
「話也不能這麼說，世子爺雖然有腿疾，但也比某些能跑能跳的世家公子要強得多。千金閨秀不一定都是那等勢利眼，一定有人能看到世子爺的好，芳心暗許，非你不嫁！」
穆晚傾心中冷笑，奉承話果然對柳氏來說就是信手拈來，若聽的人不是白寂車，早心花怒放了。
「相信王爺王妃也不會忍心見世子爺與那些庸脂俗粉相伴終生，沒準王爺會入宮求皇上下旨，賜一道金玉良緣呢！」
近來的宮中傳聞，柳氏已是聽表哥說了。
如果皇上真有意讓相府跟齊秦王府結親，那婚事必然就落在溫長歌的身上，那她的樂兒便永遠矮她一截。
要想讓這一樁婚事不成，還得看看世子爺的意思。
如果他對溫長歌無意，那樂兒說不定有可乘之機。嫡庶之分說白了也就是主君的一句話，只要老爺將樂兒歸在大夫人的名下，那她就是嫡次女，一樣也是嫡！
溫長歌能被表哥綁走一次，也能綁走第二次。
大婚當天那喜帕蓋上，誰也看不到新娘子是誰。高堂一拜，洞房一入，世子爺就是發現所娶非人，也不敢過於聲張。
梁帝聖旨上的人消失無蹤，倒時候她只要跳出來，聲稱怕溫長歌失蹤連累相府上下，她才私自做主行了掉包計。所有一切與相府無關，也與樂兒無關。
那時木已成舟，要麼便將錯就錯，世子爺與樂兒成婚。要麼梁帝就要大開殺戒，追究相府褻瀆聖旨，欺君罔上之罪。
要麼便讓樂兒成為世子正妃，要麼溫家上下一同下地獄！這對柳氏而言可以說很冒險，但卻是有利無害。
那路邊的乞丐都知溫相對帝王忠心，如果因為這一樁婚事而斬殺了忠臣，那梁帝便會在天下人面前失了威信。
柳氏的問話看似隨意，實則背後牽連甚廣。
檀香渺渺而起，隨這一陣狂風扭曲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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