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父親
1.22
永安郡王顧和淼，京城出了名的浪蕩子，也是這具身體的親爹。但可笑的是，原主歸家至今已半月有餘，親爹至今都不知女兒是何模樣。
換了身衣裳，南柚不斷在記憶里搜尋能用的信息，方才還只是個雛形的計劃，終於逐漸豐滿起來。
「小姐，郡王爺已經回來了，如今正在水榭納涼。」
聞言，少女微微頷首，唇角泛起今日第一個笑容。希望永安郡王這個便宜爹，不要讓她失望才好！
......
水榭就在後院，南柚從院子出發，也不過就幾步路的事。
繞過曲折的迴廊，她的視野逐漸開闊起來，但見臨水而建的水榭之上，一群丫鬟正簇擁著一個人。
丫鬟們各司其職，捶腿、喂水果、打團扇，沒有一個閑著，唯有中心那人，懶散地斜靠在躺椅上，安然地享受著一切。
「郡王爺，大小姐來了。」
瞧見來人，機敏的下人立刻小聲在主子耳邊提了一句。
永安郡王這才閑閑地掀起一截眼皮，視線還沒掃過去，南柚已經先一步走到了他跟前，盈盈一拜。
「女兒見過父親。」
瞧著這張生面孔，永安郡王半天沒想起來，自己什麼時候又多了個女兒，直到下人再次提醒，他才有了一絲絲的印象。
前幾日市井中，傳得沸沸揚揚的真假千金事件，說得好像就是他們家。所以，這就是他那十八年未曾謀面的親生女兒？
這般想著，他順道又看了一眼南柚。
方才還不覺得，如今再一瞧，倒是覺得她有幾分郡王妃年輕時的風采，就是臉色蒼白了些，透著幾分病態。
「南...南柚是吧？」
郡王略帶幾分嫌棄地打量著她，「你這臉怎麼白得跟紙一樣？林氏沒給你飯吃嗎？」
他這話直白又暗藏機鋒，無論回答『是』或『不是』都不太妥當。
南柚似是未發現一般，身體小幅度晃了晃，隨後露出一副惶恐又愧疚的神情，聲色怯怯。
「父親誤會了，母親她對我很好，是女兒自己沒有福氣...」
語畢，她還輕咳了兩聲。
為了見這個便宜爹，南柚特意在臨出門前換了一件素白色的紗裙，如此襯著她臉上的病態，才能現出幾分弱柳扶風之感。
見此，永安郡王心底，頓時生出一絲身為人父的責任感來。
「胡說，本郡王的女兒怎麼可能沒福氣？跟爹說實話，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南柚張嘴欲言，卻在臨開口時，又故意咽回了所有聲音。
永安郡王以為她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當即就要開口再問，不想就在此時，有人突然沖他跟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是顧箏小姐！」
「回郡王，是顧箏小姐害的我家小姐變成了這副模樣！」
不在計劃中的意外讓南柚心中一驚，但她還是冷靜地垂眸，不動聲色地打量著。
這是她房裡的丫鬟，因為看著順眼，所以就帶出來了，不想竟會得到這麼大個驚喜。
「顧箏？」永安郡王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那死丫頭對你主子做什麼了？」
對於顧箏這個女兒，永安郡王一向不喜歡，脾氣不好還任性，動輒就喜歡打罵下人，也不知道郡王妃那麼溫和的性子，怎麼就養出了這麼個女兒？
如今看來，一切都有了解釋。壓根就不是他的種，怎麼可能養出好性子來？
想著，他又看了一眼立於自己身側的親生骨肉，溫和又恬靜，這才應該是他顧家的血脈嘛！
此時，丫鬟已經將南柚落水前後發生的事，全都和盤托出。順帶腳，還將之前發生在南柚屋裡的矛盾，也一併講了。
她的聲音雖然微微顫抖，但是言語間的條理十分清晰，很容易就能讓人明白她要表達的意思。
彩雲...
南柚想到了她的名字，而解前因後果的永安郡王，已經被氣得眼中直冒火光了。
顧箏這黑心種子，以前念著她身上留有自己的血，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忍了。
如今一個冒牌貨，竟然還敢想殺老子的女兒？真當老子不會發火？
不善地揮開簇擁在身側的丫鬟，永安郡王壓著怒氣撫了撫女兒的頭，聲音僵硬地軟了幾分：「南柚，你先回去好好養著，待爹去給你出口惡氣！」
南柚自是不敢反駁，畢竟她現在可是帶病的弱女子。
......
半個時辰后，一聲慘叫從永安郡王府傳出，驚飛了一群鳥雀。
顧箏被打了！
三十仗刑之下，她的后臀幾乎沒有一塊好肉，整個人也是奄奄一息，只聞出氣不見進氣。
若不是郡王妃得知消息，匆忙趕來護著，永安郡王還真想就此要了顧箏的命。
想想倒是有些可惜了！
不過沒關係，她今後有的是時間和她玩，倒是那個叫彩雲的丫頭...
收回思緒，南柚的視線重新落在，跪於她腳邊的彩雲身上，「你很聰明，連主子的心思都能揣摩到。」
在南柚原本的計劃里，並沒有彩雲這一環。
因為摸准了便宜爹的偏好，知道他不喜歡顧箏，知道他更偏疼溫柔纖弱的女子，所以她才敢明目張胆地告狀。她從沒想過，中途會有別人參與進來。
但也正是因為彩雲的出現，才讓這件事變得更加順理成章，畢竟有些事，主子說還是丫鬟說，造成的效果可是不一樣的。
想必彩雲就是看出了自己的打算，才會突然在郡王面前來了那一出。這樣，她才能在兩人面前都留下好印象。
「小姐謬讚，為主子效勞，是奴婢的榮幸。」
彩雲低了低頭，嘴上十分謙虛，可其中的喜悅已經壓制不住。
南柚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繼續道：「不過有一句話希望你可以記住，聰明可以有，但不是什麼主子的心思，都是可以揣摩的。」
笑容消失只用了片刻，彩雲立刻原地求饒，額頭把地板砸得『咚咚響』。
「小姐恕罪。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你這是做什麼，我又沒怪罪你。」
俯下身，南柚親自將彩雲扶了起來。她自認為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是那種，無緣無故就要懲治下人的主子，方才的一番話，也只是個警告而已。
「我知道你今日的目的為何。我也願意給你個機會，但有一點你記住，我不喜歡背叛！非常厭惡！」
相比顧箏，顧南柚才是郡王府真正的血脈，所以彩雲想在自己這裡拼一份前程，南柚並不奇怪，畢竟她在這后宅之中，也缺個幫手。
「奴婢謹遵小姐教誨，絕不背叛。」
......
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更何況顧箏這一次幾乎丟了半條命，所以硬是養了一多月才能下地走。
南柚也趁著這段時間，將身體好好調養了一番，順道還打探了更多關於永安郡王府的消息。
這期間，郡王妃曾來過幾趟，但每次都要面對女兒的陰陽怪氣，幾回下來實在忍不住，於是後面就索性不再過來。
南柚也無所謂，如此她還能落一個清凈，不過算算日子，顧箏的傷應該也快好了。
提筆落墨，她在紙上寫下一個『忍』字。吃了這麼大一個虧，以顧箏的性子，不可能不會報復。
所以，你要怎麼做呢？
書房門被人敲響，彩雲的聲音在外頭響起：「小姐，顧箏小姐想請您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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