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報復
1.83
顧箏的邀請在南柚的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擱筆理了理衣袖，她唇角象徵性地彎了彎：「正好，我也想見一見她。」
走了不過片刻，顧箏院子的大門已然在眼前。門口掃地的丫頭抬眼瞧見來人，扔下笤帚就往裡跑，必然是去通風報信了。
南柚步履不變，勻速跨進院子，隨後就有下人過來，引她去院子的正屋。
時隔一個多月，南柚再次見到了顧箏。
和上回的任性撒潑不同，此時的顧箏半躺在床榻上，神色間透著幾分虛弱，雖然看著有些假。
「南柚，你來了...」她先開口，強行露出和善的笑容。
不想被她拙劣的演技污了眼睛，南柚半分眼神都懶得分過去，兀自落座把玩著桌上的圓杯，言語譏諷。
「不是你讓人叫我來的嗎？現在又裝什麼？」
一句話噎的顧箏，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顧南柚，賤人！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現在就撲上去，咬破她的喉嚨！可是她不能，甚至為了接下來的計劃，她還得在面上擠出一個委屈的笑來。
「南柚，我知道你還怪我，今天讓人尋你過來，便是為了向你道歉。」
故作為難地咬了咬下唇，顧箏又繼續道，「不知能否，讓你的丫鬟先出去。」
南柚倒是想看看看，她能耍什麼花招，當即眼神示意彩雲退下。偌大的屋子，頓時只剩下兩人。
「人都走了，你可以說了。」
她的傲慢再一次差點讓顧箏破功，逼得她只能咬牙強撐。
「南柚你知道嗎？其實我很羨慕你。你一來，父親就出面為你撐腰，我當了他十八年的女兒，他卻從未這般待過我。」
聞言，南柚終於願意施捨一絲目光給顧箏，卻是看傻子似的眼神。
「顧箏你是沒腦子嗎？我是父親的親生骨血，他不為我撐腰為誰撐腰？你嗎？」
揍人要揍臉，打蛇打七寸。
南柚這話，當真是拿著刀子毫不留情地往顧箏心上扎，只見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扭曲，半晌都沒掰過來，「你...你說得對，你才是顧家人，我只是個冒牌貨，我...」
細微的聲音突兀地傳進屋內，南柚尚未反應過來它是什麼，就看到顧箏神色一變，馬上下床，驚聲尖叫起來。
「南柚姐姐，我知道錯了，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
手腕被她死死攥住，南柚一時間愣是沒有掙開，等她準備發力時，顧箏卻突然往地上一躺，渾身顫抖。
與此同時，身後響起凌亂的腳步聲，南柚還沒看清來人是誰，左半邊臉瞬間一痛。再回神時，上頭已經印了一個清晰的五指印。
是郡王妃！
「箏兒不怕...娘在呢！娘會保護你的！」一邊將瑟瑟發抖的顧箏摟在懷裡，郡王妃一邊輕聲哄著她。
南柚看在眼裡，眼眶不由得熱了幾分。
曾幾何時，也有一個女人會這般，將她抱在懷裡，溫柔地哄著。但是現在，她再也見不到她了...
逼下上涌的淚意，南柚的心再次冷硬起來，郡王妃也在這個時候，將目光停在她身上，裡頭儘是不可置信。
「南柚，你真的要殺箏兒？」
「如果我說不是，您會信我嗎？」
對上郡王妃的視線，南柚的眸子里無悲無喜，就像是一潭死水。
郡王妃心底不由得一震，她直覺自己的回答，對女兒而言可能非常重要。『信』字已經到了嘴邊，卻在感受到顧箏顫抖的身軀時，又咽了回去。
「南柚，娘都已經看到了，你為什麼還要狡辯？」
瞧瞧，這就是親娘。
「既然您都看到了，又何必來問我呢？」
頂著臉上的五指紅印，南柚笑得十分諷刺，「顧箏說得沒錯，我就是想殺她！誰讓她之前想殺我，一報還一報，應當沒什麼問題吧？」
「本郡王覺得沒問題！」
男人的聲線穿過珠簾，落入屋內。幾息之後，南柚的視野中，就出現了永安郡王的身影，彩雲也跟在他身側。
「父親...」
「誰打的？」
禮尚未行全，郡王已經皺著眉，先一步將南柚扶了起來，銳利的目光登時釘在顧箏身上。
不消旁人回答，他先入為主地為她定了罪：「野丫頭，本郡王的那三十仗，是沒讓你長記性嗎？」
一個月前的經歷，是顧箏的陰影。是以聽到郡王的話，她立刻縮進郡王妃懷中，身體抖得越發厲害。
郡王妃心疼女兒，下意識就要開口解釋，卻直接被郡王打斷。
「林氏，本郡王應當同你說過，永安郡王府只有一個嫡出小姐。」這便是要逼著郡王妃作出選擇了。
言罷，永安郡王也不管她和顧箏的臉色，甩著袖子就帶南柚離開。
......
走出院子一段距離，父女二人才停下來，盯著南柚臉上的掌印，郡王有些嫌棄道：「以你母親的性子，估摸著還要把她養在身邊，所以你以後少去顧箏那兒，免得再受欺負。為父不可能每次都能來救你。」
永安郡王浪蕩了小半輩子，他並不喜歡插手后宅之事。若不是南柚的性子，正好符合他理想中的女兒，讓他生出幾分作為父親的責任感來，他並不想為她出頭。
「女兒明白的，多謝父親提醒。」
......
回了房間，彩雲立刻用帕子包著冰給南柚敷臉，以緩解疼痛。南柚也任由她動作，垂眸不語。
這次顧箏的報復，讓她徹底看清了一件事：在這個家，她只能靠自己。
其實方才在郡王妃面前，她本可以用另一種方式解決問題的。
只要賣賣慘，說說原主前十八年過得苦日子，以郡王妃的心軟，絕對會原諒她，甚至還會自責。
可臨開口時，南柚卻忽然反悔了。有些事情，就應該讓郡王妃自己查，才能產生讓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小姐，我們就這麼算了嗎？」
許久沒聽到南柚開口，彩雲耐不住性子問了出來。這一個的月相處，她可不覺得主子是忍氣吞聲的性子。
撫著受傷的半邊臉，南柚露出一個慘白的笑。
「彩雲，我記得你與我說過，顧箏的那個愛慕者，叫什麼名字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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