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表妹
5.49
白意濃，出身頌陽白家，是先侯夫人的娘家侄女，來府上小住已有小半年。
等人還未進來，南柚已經快速憶起這位表妹的相關消息。沒一會兒，她就出現在她面前：「意濃見過表嫂。」
青紗黛裙，楊柳細腰，是個美人胚子。
南柚不著痕迹地迅速打量了她一圈，笑著讓人起身：「表妹見諒，我才進門第一天，要是有照顧不周之處，還請你勿怪。」
「表嫂客氣了，此次是我叨擾在先。」
白意濃小聲應著，目光不住地往南柚身上瞟。
她知道自己不該來這裡的，可理智清楚是一回事，情感上抑制不住又是另一回事。
「不知表妹這會兒過來，是有何事？」見她答完后就兀自坐著不開口，南柚身為主人，主動挑起了話題。
聞言，白意濃像是一隻受了驚的雛鳥，目光突然閃爍，隨後又直直射過來，帶著幾分豁出去的意思。
「我...我見表嫂才進門，怕是不知道表哥的忌諱和喜好，故而來看看...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她話音還未落，南柚的眼神早就凌厲起來，唇角的笑也泛著微微的冷意。
進門之前，她曾聽過一些不入流的消息，說是住在武安侯府的那位白家表妹，愛慕武安侯多年，一直在等他。
此事畢竟對女子的名聲有礙，況且南柚一向不是很喜歡，這些來路不明的消息，是以過耳就忘，也沒放在心上。
如今看來，當真是空穴不來風啊！
白意濃這話，幫忙是假，暗地裡向自己炫耀她了解宋臨安，才是真！
「表妹這話，怕是有些不太妥當，」
隨意扒拉著手中的絹帕，南柚連眼神都懶得遞過去一個，「縱然侯爺是你表哥，可也是男人。」
「一個女子口口聲聲說了解一個男人...怎麼？本夫人新婚第一天，表妹就要上趕著給我家侯爺做妾嗎？」
南柚的這些話，一點都沒有留情，字字都扎在白意濃的心上，就差沒明著罵她不知檢點了。
白意濃是一個傳統的大家閨秀，何曾被人這般羞辱，當即就紅了眼眶要爭辯，然而南柚並沒有給她機會。
「退一萬步說，即便我家侯爺有什麼忌諱和喜好，那也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就不勞表妹你一個外人來操心了。」
說完，南柚直接端起手邊的茶輕抿了一口，神情淡淡。見此，白意濃即便有再多的話，也只能咽回肚中起身告辭。
端茶送客，這是南柚看在白家是侯府姻親的面子上，給她留的一絲體面。
......
南苑，見完新婦的三夫人和往常一樣，在看前一日府上的花銷賬本。這時，一道女聲突然插了進來。
「三弟妹還有心思看賬本呢？不像我，今早在老太太那兒可算是丟盡了臉面。」
不用抬頭，單是聽聲音，三夫人就認出來人是二夫人。她的聲線有些尖細，再加上她故作忸怩的語調，整句話聽著十分陰陽怪氣。
「二嫂。」
收了賬本，又示意屋內的丫鬟退下去，三夫人這才正眼瞧向二夫人，臉上半分笑意都無。
「當著老夫人的面給新婦下馬威，二嫂你不丟臉誰丟臉？」
聞言，二夫人惱得拍案而起，眼睛瞪得像銅鈴：「三弟妹，你先前可不是這麼與我說的！」
「幾天前，明明是你尋到我，讓我給新婦一個下馬威，你便同意再給我西苑撥些銀子，這會兒你倒是怪我了？」
二夫人情緒一上來，聲音就變得愈發尖細，三夫人忍不住蹙起了眉頭，心下只覺得惱火，當初怎麼就找了這麼個蠢貨當盟友？
關於二房三房聯盟的事，還要從大房說起。
宋臨安的生母白氏走得早，彼時身為世子的宋家長子尚未成親，所以侯府中饋便交由嫡出的三房來管。
後來世子娶了世子妃，也就是宋臨安的大嫂，但她不是個好爭的性子，所以管家職權就沒有拿回來，直到現在宋臨安承襲父親的爵位，南柚成了永安侯夫人。
此時這管家之權若再放在三房手裡，怕是就不合適了，所以三夫人才會慫恿二夫人，讓她尋機會去試探南柚一番，想要瞧瞧新上任的侯夫人性子如何。
如果她和先前的世子妃一樣，不好掌管中饋，那麼自是皆大歡喜。若是事與願違，三房也能早做打算。
誰知道二夫人是個不長腦子的，竟然當著老夫人的面對新婦發難，她不被下臉誰被下臉？誰不知道老太太的心，早就偏向大房偏的沒邊！
話雖如此，但眼下三夫人也不敢和二房撕破臉，無奈之下只能忍著火氣，放軟了態度。
「二嫂莫生氣，方才是我態度不好，一會兒我讓人從賬上撥一千兩給西苑。」
聽到這話，二夫人這才消了氣坐回位置，或者說這才是她來的目的。二房是庶出，永安侯的位子總歸不會落到她們頭上。
既然如此，他們倒不如趁機撈一些好處，順道看看好戲。
這般想著，二夫人拖著自己凳子，往三夫人身邊挪了挪，「三弟妹，這位新上任的永安侯夫人，你就這麼打算放棄了？」
三夫人聞言瞥了她一眼，藏住了眼底的不屑，「急什麼，白家那位表小姐，不是還住在東苑嗎？」
......
東苑，宋臨安一回來，讓人給南柚打了聲招呼后，就去了書房。同他一齊進去的，還有一個面無表情的男子。
「她當真將表妹說哭了？」
翻書的動作微頓，男人下意識露出個笑來，「看來這位顧小姐，和我之前想的有些不一樣。」
無意間瞥到他的笑容，下屬心裡一緊，「侯爺，那夫人過往的經歷，屬下還查嗎？」
「當然要查！」
笑容收斂，戾氣盡顯，此時的宋臨安終於有了幾分侯爺的模樣，「本侯可不相信，一個被農戶養大的女子，會是她這般。」
一般情況下，在鄉下田野間長大的孩子，身上都會帶著幾分不拘泥現世規矩的野性，但是從第一次見面起，宋臨安從未在南柚身上看到這些。
那時她才回永安郡王府不過一月，縱使郡王妃整日壓著她學規矩，也不可能會將她調教成那般模樣，簡直和一般的大家閨秀無甚區別。
如果不是瞧見她掌心，還存留著干農活留下來的厚繭，宋臨安都要懷疑這人，是不是顧南柚了。
除此之外，昨天晚上她在他耳邊留下的那句「又見到你了」，也讓他十分在意。
宋臨安自詡記憶力不算差，顧南柚也不是泯然眾人的相貌，若他二人見過面，他不可能會忘，但自己的記憶中，偏偏從未出現過她。
正想著，書房門被人敲響。
「侯爺，夫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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