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進宮
6.71
徐婕妤嫉妒皇后。
準確說，整個後宮沒有幾個女人不嫉妒宋皇后。母家身世顯赫，膝下有一子一女，陛下更是對她寵愛有佳。
宋皇后所擁有的一切，可以說是整個後宮女子都想要的，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
既然如此，何不毀了她？
所以徐婕妤動手了。
母家顯赫是嗎？
那我就讓你的母家淪為京城的笑柄！
近些年，今上對占卜術數極為信任。於是徐婕妤就用法子，得到南柚和宋臨安的八字，而後買通司天台的人，讓其將兩人的姻緣算作為天作之合，再搶先送到陛下的御案上。
如今合宮上下都知道，皇后在為武安侯的親事操心，而宋臨安的八字皇帝又見過，所以瞧著天作之合那四個字，他下意識以為，宋皇后這是已經選好了未來弟妹。
於是只在顧南柚的家世上猶豫了一會兒，他就寫下了賜婚聖旨。
等皇後知曉時，聖旨早就追不回來了。她雖也想過向陛下否認，可這話一旦說出口，那便是打皇帝的臉。
無奈之下，她只能打落了牙齒往肚裡咽，咬牙認了這門親事。
其後，宋皇后又在明裡暗裡多番查證，終於知曉此事為徐婕妤所為。
雖然婚約已經無法更改，但她還是仗著後宮之主的身份，讓那不長眼睛的東西吃了幾個大虧，打壓了她在宮中氣焰，藉此好好出了一口惡氣。
可隨著顧南柚要進宮謝恩的消息傳出去，徐婕妤就又開始不安分了，否則這太極宮又怎會坐滿了人？
原本宋皇后以為，今日必有一場惡戰，還想著若是南柚當眾出醜，她又該怎麼圓場，不想這孩子一露面，就狠狠打了徐婕妤的臉。
「臣妾拜見皇后，拜見各位娘娘。」
身姿輕盈，儀態大方，完全挑不出一絲錯處來。
收回挑釁的目光，宋皇后滿意地點點頭，隨後從主位上下來，親自扶起南柚：「都是自家人，弟妹何必如此拘禮？」
「來人，賜座。」
宮人即刻揣摩出主子的心思，十分知趣地將南柚的座位，安置在太極宮主位的左手邊。
宋皇后這是要明擺著告訴底下妃子，她就要罩著顧南柚。
有心思靈敏的，從瞧見武安侯夫人進門就知道，今日怕是不能如願瞧人家的笑話了，所以當即熄了心思。
但也心思不靈敏，一心想要和皇後作對的，比如徐婕妤。未等南柚坐下，她就急著開口。
「本宮早就聽人說，武安侯夫人未出閣前一直在田野長大，到了十八歲都沒人要，如今親眼一瞧，真覺這傳聞不能信。你們說是吧？」
一眾嬪妃紛紛點頭應和，只有幾個依舊巋然不動，只當沒聽見。
南柚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心下一陣冷笑。
早在跨進太極宮的大門時，她就感覺到這裡氣氛不對。
一群女人相聚在一間屋子內，這與她在南家看過的場景何其相似，不過是地方換成更奢靡的皇宮而已。
搶在皇后開口之前，南柚朝著徐婕妤微微行了一禮，嘴角的弧度不變。
「《荀子·大略》有雲，流丸止於甌臾，流言止於智者。娘娘深居宮中高位，當屬智者，必然是不信這些流言的，對吧？」
四兩撥千斤，宋皇后給了南柚一個讚賞的眼光。
徐婕妤的話明褒暗貶，南柚身為臣妻並不好應對。
因為話說輕了會被瞧不起，說重了又會被視為藐視皇家，所以皇后才想站出來為其解圍，到沒料到她直接將問題反拋給徐婕妤。
無論她回答是與不是，南柚自己都不會吃虧。
「本宮自然不會相信這些！」
徐婕妤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臨了她嘴裡又蹦出四個字，「伶牙俐齒！」
她這分明是想罵人，卻又罵不了，只能藉此出氣。
不料南柚再次屈膝，笑眯眯地應道：「多謝這位娘娘誇讚，臣妾受之有愧。」
......
徐婕妤是帶著一肚子的氣離開的太極宮，她一走，旁的妃嬪也紛紛起身告辭，沒一會兒，整個宮殿就只剩下南柚和宋皇后兩位主子。
南柚不敢在繼續坐下去，急忙起身告罪。
「臣妾方才出言無狀，還請娘娘降罪。」
雖然自己剛進門時，宋皇后親自將自己扶起來，可南柚十分清楚，她相公的這位嫡親姐姐，並不喜歡自己。
她眼中明晃晃的不滿，幾乎都要溢出來了。
「這會兒知道錯了？方才不是很能說嗎？」
收起人前偽裝的慈善，宋皇后板起一張臉，「坦白告訴你顧南柚，本宮自始至終都認為，你配不上子初，即便現在也一樣。」
眸子輕垂，南柚的睫羽微微顫抖著。
宋皇后說的她都知道，無論是南柚還是顧南柚，她都配不上她的小宋將軍。
「可是，如今你既已嫁入宋家，那便是宋家人，本宮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希望你莫要丟了宋家人的臉面。」
......
南柚回到宮門時，宋臨安正在那兒等她，一瞧見人就迎了上來：「可是見過皇後娘娘了？覺得如何？」
想到臨走時，宋皇后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南柚不禁展顏：「娘娘她很好，她很關心侯爺。」
她說的不是假話。
在南柚的想象中，這便是真正的家人。即便我不喜歡你，可你既然入了我家門，那我們便是一家人。
「長姐她的確待我很好。」
像是想到了什麼，宋臨安眉眼間的笑意不由得帶了一絲真情，南柚偷偷瞥了一眼，清澈的桃花眼又瀲灧了幾分。
回到侯府已是巳時，兩人自發分開，一個去了書房，一個回了正屋。
宋臨安似乎還有些事情要處理，而南柚也打算拾掇拾掇自己帶過來的嫁妝，順便備好明日歸寧的禮物。
新婦嫁人第三天，要回娘家吃飯，以便讓娘家人知道，自己過得好不好。
南柚以前沒有管過家，對送禮一事也不甚了解，拉著宋臨安院里的嬤嬤和管家問了好幾回，才堪堪訂好禮單。
她打算一會兒再拿去給宋臨安瞧瞧，若是他覺得不妥，自己可能就要直接去問三房了。
因為初印象，外加對三嬸還不了解，南柚暫時並不打算和她們有過多的接觸。
又添了好些東西上去，南柚正準備出門去尋宋臨安，就瞧見彩雲步履匆匆地進了屋子。
「夫人，奴婢方才瞧見表小姐去了侯爺的書房。」
作者有話說:
「流丸止於甌臾，流言止於智者」出自《荀子·大略》
譯為：滾動的彈丸掉到低凹處就停止了,流言蜚語傳到明智者耳里就停止了。
指明智的人絕不輕信和傳播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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