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懷疑
7.32
白意濃的心思，宋臨安一直都清楚。
先侯爺尚在世時，宋白兩家甚至有再結姻親的意思，不過最後被宋臨安自己推了。
因為他對白意濃，只有兄妹之情，並無男女之愛。為此，宋臨安還特意去了一趟松陽白家，親自登門賠罪，說明緣由。
見他如此，白家也不好再強求，於是就歇了聯姻的心思，可白意濃卻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就認準了宋臨安。
半年前，同樣出身白家的宋家大嫂被大夫診斷出心中鬱結，為了讓她儘快好起來，老太太去信白家，想接一位姑娘過來陪長孫媳婦兒說說話。
誰也沒想到，來得人竟然就是白意濃，而且一住就是現在。
「侯爺，您要出去見見表小姐嗎？」
得知白意濃求見后，宋臨安就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坐了一刻鐘。如今正值深秋，外頭寒風瑟瑟，下屬也是怕表小姐感染風寒，於是就有此一問。
宋臨安淡淡瞥了他一眼，其中暗含的警告讓他馬上低頭，不敢再言。
「去把夫人請來，讓她來處理此事。」
下屬即刻退下，宋臨安又重新翻開書頁，然而沒看兩行字，下屬就去而復返，神色十分為難。
「侯爺，表...表小姐她在外頭跪下了。」
書房靜默了一瞬，宋臨安無奈地輕嘆一口氣。
實話說，他對白意濃並無太大的惡感，畢竟是母親娘家那邊的人，兩人身上還都流有白家的血。
如果白意濃願意歇了那份心思，宋臨安很樂意繼續將其當做妹妹看待，奈何...
起身合上書，他下巴朝房門微揚：「出去看看吧！」
房門大開，宋臨安一眼就瞅見白意濃跪在廊下。今日風有些大，她身上還穿著夏季的紗裙，理所當然被吹得瑟瑟發抖。
但她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反倒緊了緊懷中的包袱，等瞧見宋臨安的身影，整個人更是雀躍起來。
「子初表哥，你來了！」
「你先起來！」
宋臨安冷淡的嗯了一聲，皺眉看了一眼，冷聲讓她起來。等丫鬟將白意濃扶起，又拍去裙擺上的塵土，男人才繼續開口詢問。
「你來尋我做什麼？」
被他驟然冷下來的語氣刺得心中一痛，白意濃單薄的身體晃了晃，眼眶登時就紅了：「子初哥哥...不喜歡我來尋你嗎？」
「意濃，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本侯覺得你不會不懂。」
礙於親緣關係，宋臨安沒有明著拒絕，但話中潛藏的台詞和拒絕也沒什麼區別。
晴空一片晦暗，白意濃這回是徹底站不穩了，若不是身側的丫鬟手快，她怕是要直接摔在地上。
「意濃...明白表哥的意思了。」
死抓著懷裡的包袱，她想體面地扯出一個笑來，奈何最後比哭還要難看。
「再過幾日，便是子初表哥你的生辰，這是意濃親手做的生辰禮。在此提前祝表哥生辰快樂。」
言罷，不等宋臨安開口拒絕，白意濃立刻帶著丫鬟離開了此處。儘管她將脊背挺得筆直，可外人依舊能在其中看出幾分狼狽。
「侯爺，這包袱...」撿起地上的東西，下屬一臉為難。
宋臨安沒理他，而是故意放高聲量，笑道：「既然來了，又何不現身？」
下屬正好奇主子這是和誰說話，就見廊上的拐角處出來兩個人，不是夫人和她身邊的彩雲又是誰？
「妾身見過侯爺。」
南柚故作鎮定地行禮，雖然她現在是偷聽被抓包，但只要她不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
「夫人這牆角，聽得可過癮？」宋臨安故意彎下腰，使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斷拉近。
周遭的空氣逐漸升溫，連瑟瑟的秋風似乎都暖了起來。
即便知道他這是做給外人看的，可南柚的目光還是忍不住閃爍，睫羽亂飛，愣是不敢和他對視，好半晌才結結巴巴地開口。
「妾...妾身只是順道路過，絕無偷...偷聽的念頭。」
她這謊話，連一旁的彩雲都有些聽不下去，路過能路到書房這邊來？這還是我那聰明沉穩、隨時都能保持冷靜的小姐嗎？
「這樣啊...」
宋臨安拖著長音，「那不知夫人能否將這包袱里的東西，也順道處理了？」
示意下屬將包袱遞過來，他親手把它放到南柚手中。
南柚盯著它看了片刻，方才被撥弄的心緒終於冷靜下來：「妾身明白。」
......
白意濃給宋臨安準備的生辰禮，是一套冬衣。
厚實的布料，綿密的針腳，縱然對方是情敵，南柚也不得不誇一句，這衣服白意濃做的很用心。
「把它處理了吧！」
隨意地將衣服扔到彩雲懷中，南柚心有懨懨。
她想額自己。
如果不是在顧南柚的身體里醒來，又得了陛下的賜婚，她是不是也會和白意濃一樣？
不對，她甚至還不如白意濃。
畢竟白意濃最起碼還是宋臨安的表妹，前世的南家姑娘，只是小宋將軍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
今天的晚飯，宋臨安依舊沒再主屋用。下人來報，說是出門會見好友了，要晚些才能回府。
南柚感覺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麼。
宋臨安似乎有意地避開和自己同寢一室，但他卻總能在第二日清晨出現在主屋的裡間，也不知道是如何瞞過了周遭丫鬟。
「我知道了，你們退下吧！」
獨自用了晚膳，南柚照舊遣散下人留了一盞燈，隨後便就著微弱的燈光，靠在榻上看起書來。
她想證明一下自己的推斷。
宋臨安回來的時候，就瞧見南柚趴在榻上的小几上睡得真香，披在肩上的衣服早就滑落。
「你說她是不是察覺出本侯的用意了？」站在裡外間的隔斷前，宋臨安褪去白日的溫潤，真箇人籠罩在黑暗中。
位於他身後的紅芽急忙跪下道：「還請主子明察，奴婢什麼都沒說。」
「本侯不是在怪你。」
朝著小榻的方向走近了幾步，宋臨安再次仔細打量著南柚。
晚間的時候，他的人查到了一些十分有意思的東西。
永安郡王府那位假千金的死，似乎和他的這位夫人有那麼一點關係。想到書桌上那一疊查到的消息，宋臨安的眼神逐漸幽深起來。
一個鄉間長大的女子，真的會有如此算計嗎？他的這位夫人，到底是真的顧南柚，還是有人故意塞到他身邊的眼睛？
眼神逐漸變冷，宋臨安轉身準備離開，不想就在此時，小榻上突然傳來輕微的動靜。
「小宋將軍，你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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