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吐血
24.39
宋臨安第二天醒來時，只覺得頭疼欲裂，彷彿下一刻就會爆炸，他閉眸緩了緩，前一日的記憶逐漸復甦。
其實他感覺自己並沒有喝多少，相比以前在軍營的酒量，昨晚那些不過是開胃菜，可他還是醉得一塌糊塗，大抵是因為有南柚在身邊。
酒不醉人，人醉人。
「醒了？」
床幔被人從外頭掀開，隨後便露出了南柚的臉。
此時她已經換上了一身命婦的服飾，妝容也比平日要莊重幾分，只是側臉的胭脂似乎抹的重了些，紅得有些過分。
宋臨安宕機的大腦這才慢慢開始工作，慢半拍地記起今天是什麼日子。
「柚柚，一會兒我們是不是得進宮請安？」
年初一，所有在京四品以上的大臣，都得向帝后請安，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得以窺見天眼，除非陛下或皇后特許，大部分臣子只能在宮門外三跪九叩，以全為臣之道。
宋臨安身為武安侯，又是當今皇后的親弟弟，進宮是免不了的。
「記起來了？」
將手裡的蜂蜜水遞到他面前，南柚柔聲道，「你先用些蜂蜜水解解醉，離進宮還有些時辰，不用那麼著急。」
宋臨安沒有拒絕，就著南柚的手喝了蜂蜜水，不過在抬頭時卻發現一絲異樣：「柚柚，你嘴唇怎麼了？」
順著宋臨安的視線看過去，只見南柚的下唇上似乎有個淺淺的牙印，即便是正紅的口脂都未能將其擋住。
南柚登時就捂著嘴後退了小半步，隨即又迅速看向宋臨安，發現他好像真的只是隨口一問，並不是刻意提起。
昨晚，他忘記了？
借著整理鬢髮的姿勢，南柚低頭偏開視線，敷衍道：「晨起時不小心咬到了，侯爺還是快起來吧！」
......
除去上次進宮謝恩，這是南柚第二次進宮，但兩次進來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第一次因為能嫁給宋臨安，她是竊喜又不安，但是這次...
「我先去拜見陛下，一會兒再去太極宮尋你，然後我們再一起出宮！」宋臨安捏著她的掌心這般道，眼中的不舍清晰可見。
許是皇后已經認命，又或者是宋臨安之前與她交代過什麼，總之她對南柚的態度不再像上次那般端著架子了，兩人之間的交談也還算愉快。
午時之前，小夫妻倆回了侯府，休息了一陣后就又開始忙碌。
武安侯身為京中數一數二的權貴，年節時期的人情往來必不能少，即便宋臨安以身子不適為由推了許多，卻還是在初十這天才得以休息，但也只是一上午，下午的時候他又匆忙帶著林致出門去了。
「這年過得也太累了！」
周遭沒了外人，彩雲毫無顧忌地伸了個懶腰，「明天應當沒有客人再上門了吧？」
「沒有了，等過了十五，大家就都能輕鬆些。」
南柚揉著後頸道。
她這些時日也累，每天都有客人攜家眷上門拜訪，她身為當家主母，自然要負責照顧來訪客人的女眷或子女。
因為以前沒做過這些，所以接連幾天下來，她實在有些吃不消，連賬本都沒時間看了。
「夫人，奴婢會些推拿功夫，可要給你摁一摁？」
瞧見主子方才的動作，紅芽主動請纓。南柚也沒拒絕，主動將上半身朝她的方向側了側。
紅芽說的不是假話，她的確會一些推拿功夫，南柚原本感覺酸脹難忍的地方經她這麼一招呼，當真感覺好了不少。
正盡興的時候，宋臨安掀開帘子進了屋。
「侯爺？」
在下人面前，南柚有時候實在不好意思喊他的表字，所以經常會用『侯爺』代替。
快步走到宋臨安身邊，南柚正要替他褪去外邊的大氅，就見他突然將自己擁在懷裡，下巴就陷在她的頸窩處，看起來密不可分。
機靈的彩雲、紅芽早就帶著人先行退下，南柚也忘記了害羞，因為她能明顯感覺到，宋臨安的情緒有些不對。
手掌輕撫著他的後背，她極力放緩語態，如哄孩子般開口道：「侯爺...子初...你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事？」
懷抱再次收緊，因為身高問題，南柚幾乎是踮著腳，才能勉強迎合宋臨安的擁抱。這時，她突然感覺到頸間有什麼溫熱的液體劃過。
宋臨安，哭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南柚一下子就慌了神，語氣也帶著急切：「子初，到底發生了何事？」
這回，宋臨安回應了她：「良叔走了...」
良叔？良叔是誰？
這是南柚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好在宋臨安也沒準備賣關子，馬上就為她解惑。
「當年平津關一役，是良叔冒死將我救回來，他是因為才會受如此重傷！但是現在...」
男人終於放開南柚，眼中一片腥紅，巨大的絕望幾乎要將他完全吞噬。
「柚柚，良叔死了！他因為我死了！」
「噗！」
......
「放心吧祖母，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子初的！」
送走老夫人，南柚終於覺得能鬆一口氣。
宋臨安吐血一事，當真讓她慌了神，情急之下只能告訴老夫人，辛虧之前相熟的大夫一直在城裡，所以林致立刻就將人請了過來。
「侯爺吐的是淤血，只要好好修養就不會有大礙。」
這是大夫給的診斷，但南柚還是不放心，她已經做好了通宵不眠的準備。
回到裡間，宋臨安還躺在床上沒有醒來的跡象，南柚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用視線描繪著他的眉眼，他唇上還殘留著方才的血跡，看得南柚還是一陣陣心驚，眼眶也逐漸濕潤。
明明初見時，他不是這樣的！
南柚第一次見宋臨安，是三年前的初春。
彼時春寒料峭，她好不容易逃出表哥的魔爪，卻不知何去何從。是宋臨安發現了她，將她帶回了自己的房間，還讓下屬冒雨為她下山買女裝。
「謝謝。」
隔著巨大屏風，攥著剛拿手的衣服，南柚小聲道。
外頭，宋臨安背對著屏風，聞言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但說話聲音依舊豪氣。
「救助弱小是我等應當做的，何須言謝？姑娘還是趕緊將衣服換上吧，不然一會兒感染風寒了可不好！」
一句話，直接讓十五歲的南柚破了防。
生活了近十年的一家人，費盡心機想要算計她，而這個僅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卻在擔心她！
那一刻，她在心底做了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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