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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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是二月底，春光漸暖，萬物復甦，可尺素卻覺得渾身發冷，彷彿身處寒冬。
南柚將她的神情看在眼裡，偏首接過彩雲遞來的錢袋把玩著，隨後從其中抽出一疊銀票，扔到了尺素麵前。
「想必這就是你所說的，本夫人從公中私扣下來的銀錢吧？」
昨天從老夫人的院子回來后，南柚就讓紅芽和彩雲將自己的房間翻了個底朝天。果不其然，最後在她的箱子里翻出了這個錢袋，上頭綉有公中特有的標誌。
南柚可以想象，若是當真讓三位嬸嬸從自己房裡翻出了這東西，即便最後證實這是旁人的栽贓陷害，她在下人之間的威信也會大打折扣。
「尺素，本夫人並不喜歡用刑，所以我只給你一次機會，到底是誰指使你，膽敢如此污衊本夫人？」
她的聲音逐漸嚴厲，本就擔驚受怕了一個晚上的尺素登時就招架不住，連忙哭著趴下來認罪。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奴婢說，奴婢全都說！」
凡是當下人的，基本上都有一顆向上爬的心，尺素自然也不例外，因為不是家生子，她想要往上爬就更難。
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在自己的枕頭下發現了一張紙條，因為識得幾個字，她看出了紙上寫得內容，它想讓自己幫忙做一件事，事後會給她想要的東西。
彼時尺素只是一個低微的洒掃丫頭，她不甘心一輩子都困在此處，所以她按照紙條上的吩咐，幫了它一個忙。幾天後，尺素就被通知不必再負責洒掃，而是被調去繡房。
這讓她嘗到了甜頭，是以之後凡是收到「紙條」的吩咐，她都會照做，雖然每次得到的報酬都不盡相同，但都是她想要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幕後主使是誰？」南柚眯著眼狐疑道。
尺素也知道自己的話很荒唐，可這的確是事實，她再次哭求道：「還請夫人明鑒，奴婢所說句句屬實，絕無隱瞞。」
「若您不信，可以讓人搜奴婢的房間，每次奴婢收到紙條，都會將其收了起來。」
聞言，南柚挑了挑眉吩咐道：「彩雲！」
「奴婢明白。」
彩雲應聲退下，剛好和進來的紅芽打了個照面。
行了禮，紅芽恭敬道：「夫人，找到了。」
「是誰？」
「大少奶奶院里的翠荷！」
「大嫂？！」
對於大嫂白意嵐，南柚對她的印象其實還不錯。性子恬靜不好爭，人又和善，府上下人提及她，都會說一個『好』字，當然其後必然還會跟一句『可憐』。
總之不管怎麼說，旁人眼中的白意嵐，絕對不是那種會使腌臢手段的人，但是現在...
讓人尋了處地方將尺素關起來，南柚又問道：「紅芽，你當真確定，昨日進了裡間的丫頭是翠荷？」
昨天晚上回來，南柚除了將自己的房間翻了個底朝天之外，還讓紅芽查探這些時日，進出東苑並且有機會接近她房間的人。
因為是主子的房間，故而此地時刻都會有人盯著，不允許旁人亂闖。可即便如此，公中的錢袋還是被成功放了進來，這也就說明，他可能是正大光明地進了房間。
紅芽順著這個線索查，很快就鎖定了幾個有嫌疑的人，最後確認是翠荷。
「確定。」
紅芽繼續道，「不過這個翠荷，身份有些不好說。」
「怎麼講？」
「她本是大少奶奶院里的二等丫頭，去歲表小姐來府上小住，大少奶奶就將她指派給了表小姐，直到表小姐離開，翠荷才再回到了大少奶奶身邊。」
白意濃的丫鬟？
南柚不禁皺眉，怎麼牽扯進來的人越來越多？她不敢瞎猜，思忖片刻對紅芽道：「去大嫂的平溪閣。」
......
「夫人是來見麟兒的？」
見南柚來了，白意嵐笑問道。
她口中的麟兒是宋臨安的侄子，如今只有三歲，之前南柚每次來平溪閣，都要逗他好一會兒。
「大嫂，今天我不是來見麟兒的，」
南柚正色道，「我今天來，是想向大嫂要一個人。」
看她的神情逐漸嚴肅，白意嵐也收斂了笑意：「夫人要誰？」
「翠荷。」
隨後，南柚就將從昨天到現在發生的事，以及她自己查到的線索，全都告訴了她。
「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是翠荷她...」尾句不自覺消音，白意嵐努力消化著方才聽到的事情。
她是家中嫡女，上有兄長疼愛，下有妹妹敬重，所以她雖然知道有些大戶人家的后宅斗得厲害，卻沒有親身體驗過幾回。
嫁到武安侯府成了世子妃后，因為宋長安常年在軍營，後院除了她沒有任何通房妾室，所以白意嵐依舊沒有斗的機會，今日突然從南柚口中聽到這些，一時有些消化不能。
南柚見她神情不似作偽，寬慰道：「我現在也不敢確定，所以才會，來向大嫂要人回去審問。」
「不必問我，你既然覺得翠荷有嫌疑，那就直接將其帶走就是。」
南柚倒是沒想到白意嵐竟然這般好說話，到了聲謝便讓人抓了翠荷回自己的院子。
她故意將陣勢鬧得很大，是以不消一會兒，闔府就都知道，夫人從大少奶奶那兒抓了一個人。
......
和之前一樣，依舊是南柚親自審問，彩雲和紅芽從旁協助。出人意料的是，翠荷極為配合，問她什麼就答什麼。
「昨天下午，奴婢用為大少奶奶送東西的名義進了您的房間，而後便乘機將那錢袋子放進了箱子。」翠荷漠然道。
「為什麼要這麼做？」南柚追問。
「因為主子吩咐，」
翠荷依舊是面無表情，「她說要讓您在府內威嚴掃地，如此便不能再繼續掌管中饋。」
主子！
南柚立刻捕捉到她話中的關鍵信息，眼中迸發出銳利的光：「你的主子是誰？」
難得的，翠荷這回回答的略有些猶豫，彷彿是在進行自我拉扯和掙扎。
南柚也不催她，任由她糾結，好一會兒她才又聽到翠荷的聲音。
「是三夫人。」
「此外，之前表小姐落水，也是三夫人授意奴婢唆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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