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掙扎
42.07
無聲的沉默在屋內蔓延，彷彿連針落下的聲音都能聽見。
宋芷彤一錯不錯地盯著南柚，眉目間的愉悅在須臾間褪盡。良久，她顫著唇微微開口：「六嫂，你那麼聰明，是不是已經看出來了？」
南柚不語，小姑娘只當她這是默認，繼續鼓起勇氣道：「對，六嫂你猜的沒錯，我的確心悅許公子。」
「其實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覺得我和許公子門不當戶不對，是不是？」
「可是六嫂，我使人打聽過了，許公子平日讀書非常用功，他一定能在春闈中取得名次的，到了那時，我們之間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
將她的殷切和懇求看在眼裡，南柚知道這傻姑娘是誤會了，她以為自己不贊成她和許厚的事，是因為許厚的家世。
也是，一個幾乎長在深閨的小姑娘，哪能想得那般深遠？
輕輕拍了拍她的發頂，南柚刻意柔下聲線，道：「可是彤彤你要明白，這世間不是什麼事，都能按照你預想的那般發展的。」
「你和許厚之間的事，不僅僅是你們兩個人，更是兩個家庭，乃至朝堂上的事。」
「朝...堂？」
單純的小姑娘沒明白她的意思，自己不過是心悅一人而已，緣何會牽扯到朝堂？
對上她純粹的視線，南柚心底的負罪感愈來愈重，宋芷彤和新城一樣，家人將她保護的太好，以至於很多事她都不清楚，可有些事她必須要知道！
「對，就是朝堂！」
聲線重歸冷硬，南柚頗為認真道，「彤彤，你不要忘了，你是宋家人，當今皇后是你的姐姐！而那位許公子，他是當朝尚書令的學生！」
「外戚和尚書令結親，你覺得陛下會答應嗎？」
幾乎是頃刻間，宋芷彤的臉色徹底垮了下來，甚至連血色都瞧不見了。她這幅模樣，南柚看著心裡也是一陣陣的心疼：「彤彤...」
「六嫂！」
截斷她的話，小姑娘幾乎是魂不守舍地勉力撐著桌案起身，「六嫂，我...我方才想起房裡還有事，就先...先回去了。」
言罷，不等收到回應，她便跌跌撞撞地朝外頭走去，南柚不敢親自去追，只能讓紅芽跟上。
......
「辛苦柚柚了！」
聲音隨同人影一齊出現，伺候在側的丫鬟發現來人立刻識趣退下。
「你都聽到了？」
放下緊繃的神經，南柚輕嘆一聲依在他懷裡，整個人顯得有些頹。
宋臨安順勢將人往懷中攬了攬，輕聲安慰：「方才從外頭回來，基本上都聽到了。」
想了想，他又道：「你放心，六妹是個懂事的孩子，只要給她時間，她會想通的。」
「但願如此吧。」即便有宋臨安的安慰，南柚的情緒也依舊沒有緩過來。
其實這幾日她為妹妹煩心的樣子男人都看在眼裡，只是這兒女情長的事，宋臨安身為哥哥實在不好出面。而且相比於自己，他明顯能感覺到，六妹對自己的妻子更為依賴親昵，甚至於三叔三嬸都比不上。
兩人就這般相互依偎著，久久未曾開口，即便如此，縈繞在他們之間的溫馨氛圍也讓人無法忽視。
這時，南柚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開口問道：「三叔三嬸那邊，你可曾知會過了？」
別他們倆在這兒忙活，身為宋芷彤的父母還什麼都不知情。
「放心吧，我早就和三叔說過了。」
若是沒有三房的允許，縱使他夫妻二人和宋芷彤再親，此番行為也屬越俎代庖。
「他也說過，這段時日會多關注六妹一些，你莫要太過擔心。」
「好。」
聽到此處，南柚總算放心了些。
......-
三月底，春闈張榜。
武安侯府天未亮就忙活起來，下人被派出去一波接一波，就為了能最先知道此次會試的結果。
與此同時，大街上、茶館內、攤販旁等地方也都圍滿了人，可見大家對春闈的關注有多高。
突然，一道突兀的叫喊聲劃過嘈雜的街市，打破了此處原有的低聲喧鬧。
「中了！中了！城西許傘匠家的兒子，中了頭名會元！」
片刻的靜默之後，人群中突然就爆發出一陣歡呼，緊接著就見報喜人奔走相告，一路朝著城西而去。
許厚中了會元一事，自然也傳到了武安侯府。三老爺知道后，眉目間的喜色油然而出，隨即又將其壓了下來。
可惜了，彤兒註定和他有緣無分，若是將其招為女婿...
唉，遺憾地搖搖頭，三老爺坐回太師椅上，靜下心來等著兒子的成績。
沒過多久，後續會試的結果也傳到了人們耳中。
除了許厚是頭名會元，聞子游得了二甲傳臚之外，宋民安的名次位於二甲第十一，這可以說是個相當好的成績。
即便三老爺對自己的兒子有信心，也不敢相信他的名次竟然這般高。
然而有人歡喜就有人憂，四房的宋懷安，此次沒在榜上，這也就意味著，他得再等三年。
「這些時日低調些，切莫得意忘形。」三老爺聽到結果后，這般囑咐自己的妻子。
三夫人雖然有些不情願，不過還是應下了。畢竟會試之後還有殿試，在殿試結果下來之前，她可以看在同是妯娌的份上忍一忍。
「老爺放心，妾身明白。」
三房後院
瓷盞驟然落地，已經涼透的茶水打濕了宋芷彤的裙擺，可她卻完全顧不上這些。雙手將丫鬟的衣袖攥得死緊，她睜著一雙杏眼愣愣地看著她：「他真的，考上會元了？」
對於自己小姐的心思，身為貼身丫鬟也是知道幾分的，見此只能遲疑地點頭。
「奴婢方才從前院聽來的，應當沒錯。大少爺是二甲十一名。」
「真好，」
宋芷彤笑道，眼淚卻不受控制地從眼眶中落下，「哥哥也考上了，可算沒辜負他這些年的努力。」
「小姐...」
「我累了，」
突兀地打斷丫鬟的話，小姑娘垂首掩飾著自己的表情，「你退下吧，我要去睡一會兒。」
......
得知三房高中后，南柚立刻讓下人按照禮節備了一份厚禮送過去，同時四房也沒有落下，身為當家主母，總得一碗水端平才是。
也是在這個時候，一封來自平寧王府的請柬，被人送到了武安侯府。
作者有話說:
明天去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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