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害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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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屋，剛看到南悠的身影，南夫人就快步上前將人抱在懷中，嘴裡心肝、囡囡地叫著，彷彿這不是從姨娘肚子里出來的庶女，而是她的寶貝親生女兒！
南悠也不掙扎，就任她抱著，喊著，偶爾再適時地露出一絲無措。
過了許久，南夫人終於反應過來屋內還有別人，這才依依不捨地鬆開南悠看向一側的「別人」：「彩雲姑娘，我們母女倆已經多日未見了，你看...」
聽出她話中的意思，彩雲十分識趣地尋了個借口離開。
然而等她的身影徹底從視野中消失，南夫人便立刻換了副嘴臉：「死丫頭你怎麼回事？你五姐作出這等事，你就不知道派人回家說一聲？」
青絲髮尾落到對方手裡，拽得南悠的頭皮一陣陣發疼，可她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她只能不斷地流著眼淚，抽泣聲不停。
「母親饒命、求母親您饒命，悠悠不知道，悠悠什麼都不知道！」
大抵是哭得狠了，南悠忍不住打了個響嗝，隨後又不得不接著斷斷續續道，「今天一早，女兒起來就發現五姐不見了，我找了好久，我找了好久，但都沒有找到她。」
似是想到什麼，她又忍著疼握住了南夫人的手：「母親，母親您是不是找到五姐了？她現在在哪兒？為何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望著她這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模樣，南夫人心裡未發泄的火氣總算消了些，想來南思那賤種做的事，南悠應該都不知情。
也是了，在家時老五就一直瞧不上南悠，如今尋到了晉陞人上人捷徑，又怎麼會告訴她？
也辛虧她沒有拉上老六，否則這次小選，南家可就真的要全軍覆沒了。想到這裡，南夫人的火氣不禁又冒上來一些：「行了別哭了！」
厲聲喝住南悠，她頗為不耐道：「你五姐突發舊疾，侯府已經讓人將她送回南家了，以後你便一個人在侯府好好學習世家貴族的規矩，為小選做準備。」
「五姐、生病了？」
消息太過出乎意料，使得南悠一時未曾反應過來，好一會兒她才急忙問道，「那母親您可知五姐得了什麼病？可、可要緊？可需要女兒回去...」
「不需要！」
許是看出南悠想要離開的心思，南夫人看向她的目光變得更加嚴厲，聲音更是透著威脅，「老六你別忘了，你姨娘如今可還躺在病床上，所以我勸你最好安分些！」
所有的念頭隨著這番話全都被壓回心底，南悠失落地垂眸低語：「女兒...知道了。」
見她如此聽話，南夫人心裡終於滿意了幾分：「我走了，你就在這兒給我好好學規矩，莫要丟了我南家的臉面！」
言罷，不等南悠回應，她便邁著步子開門走了出去，只是在路過自己身邊時，南悠明顯聽到她口中的低語。
「要是南柚還在就好了！」
嫩白的五指逐漸收攏，怯懦地神情褪去，南悠臉上只剩下恨意和不甘！
......
南思被送走，南家又已咬鉤，南柚感覺自己緊繃多日的神經終於能稍稍放鬆些了，然而她沒想到，這一放鬆直接使得各種害喜癥狀接踵而來。
「嘔！」
才咽下去的食物盡數化作泔水，南柚痛苦又虛弱地趴在宋臨安大腿上，臉色青白一片。
男人面露心疼，卻又無能為力，只能將懇求的目光投到徐太醫身上：「徐老，您看...」
但徐太醫也是無奈地搖頭：「侯爺，害喜本就是孕期女子必然會出現的癥狀，您找老夫來也沒用，這事兒說不準老夫人比下官還有經驗。」
話音未落，就見門口出現了一個人影，不是老夫人身邊的何嬤嬤又是誰？
行了禮，何嬤嬤主動道出來此的目的：「侯爺，這是老夫人讓奴婢送來的梅子，興許能緩解夫人的癥狀。」
宋臨安一聽，立刻讓人將梅子拿過來，隨後親手送到南柚嘴邊。
接著，何嬤嬤又道：「侯爺，除了送梅子，老夫人還讓奴婢告訴您，若您今日得空，可去榮華院坐坐。」
其實即便老夫不讓何嬤嬤帶話，宋臨安也打算就在這幾天去見一見祖母，一來是看看她的身體，再來便是解釋自己這幾日的所作所為。
別看老夫人早就不管侯府，但府上的某些事，她卻知道得比誰都清楚。
「我知道了，等夫人睡下我就過去。」
可能是梅子起了效果，過了一會兒，南柚臉上的痛苦逐漸減輕了不少，人也慢慢在宋臨安懷裡睡了過去。
......
西南，萊山縣
看著棺材里的屍體，許厚怎麼也想不到昨天還活生生的一個人，今天就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載陽，這...這是什麼情況？」
跟過來的聞子游也沒弄清眼下的局面，只能求助他最信任的兄弟，「我記得你昨天才和這位關縣令相談甚歡，怎麼今天...？」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許厚推開他轉身就跑出了關家，直奔自己下榻的客棧而去。
他現在就要回余安縣！
......
冰盆里的冰塊已經融化得差不多了，熱意一點點上涌，宋臨安額上逐漸浮現出一層薄汗，端坐在上首的老夫人卻恍然不覺。
又過了一會兒，見他的後背已經被打濕，老夫人這才慢悠悠地開口：「子初，你可知錯？」
「祖母，孫兒以為自己沒有錯！」
語氣鏗鏘，宋臨安將汗濕的脊背挺得筆直，「孫兒只恨為什麼沒有早些遇見柚柚，以至於有些事她若不肯開口，我便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她以前到底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才會不得已用這種法子去減輕幼年的痛楚。」
宋臨安的回答似乎在老夫人預料之中，聞言她神色未變，只是平淡地問道：「那武安侯府呢？還有你未出嫁的妹妹們，她們就都不重要了是嗎？」
南柚當真將南思離府的真相瞞得很好，這件事老夫人原先並不是知曉，還是宋臨安主動道出她才知道原委，而後就有了這一問。
「祖母，您是覺得孫兒會讓這種流言出現在京城嗎？」
男人反問，隨即又十分諷刺地笑了笑，「退一萬步說，即便它真出現在京城，對武安侯府也並不全都是壞處。」
「因為陛下他如今想要的，就是一個聲名狼藉的外戚。」
身為外戚，還是曾經手握重兵的外戚，武安侯府的名聲越好，皇帝就越是忌憚。
反之，侯府才會越安全。
所以一旦某天，宋家兩姐妹的親事因為南思一事被毀，日後宏德帝也會給她們補償回來，甚至比原先更好。畢竟只有這樣，才能彰顯他身為皇帝的恩德不是嗎？
宋臨安從榮華院出來的時候，日頭正逐漸西沉，想著柚柚大概已經睡醒了，他不由得加快步伐，不想一進門就看到個陌生面孔。
「民女南悠，見過侯爺。」
他聽那個陌生面孔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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