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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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水一盆一盆地往外端，聞尚書令看著來來往往不敢停腳的下人，皺起的眉頭仿若能夾死蒼蠅。可縱然心中再著急擔心，此時的他也只能幹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直到月上中梢，他終於看到丫鬟端著一盆清水從裡面走出來，緊跟其後的，是忙活了幾個時辰的太醫。
看到焦急迎上來的尚書令，他忙開口寬慰道：「聞大人請放心，只要熬過今晚，許大人便沒什麼大礙了。」
五十板子讓許厚的傷看著血肉模糊，實際並沒有傷及筋骨，畢竟是聞尚書令的得意門生，更是陛下看重的人，在宮中混跡多年的施刑官不可能不懂這個道理。
要是他們真聽了皇帝的話往死里打，回頭掉腦袋的就是他們。
......
因為沒有刻意隱瞞，是以次日一早京都百姓便都知曉，曾經的許狀元如今的許縣令因私自回京，被陛下「賞」了五十大板，如今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尚書令的府邸。
所以，在看到宋芷彤闖進東苑的時候，南柚一點都不意外。
「六嫂！」
一路小跑到南柚跟前，小姑娘撅起嘴鼓著臉頰看她，好半晌才紅著眼眶顫抖著起唇，「六嫂，是真的嗎？」
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一句話，可宋芷彤似是篤定了她能聽懂。
南柚也不負她所望，微微一笑，下頜輕點：「是真的。」
這樣的回答早就在宋芷彤的預想中，可真親耳聽到時，她心中突然就生出無限的勇氣來，沒有片刻猶豫，小姑娘的話緊跟著就脫口而出：「我想去見他！」
現在，立刻，馬上，她想要見他！
宋芷彤的反應並沒有讓南柚覺得意外，餘光瞟了一眼床榻的方向，她叫來紅芽，轉而道：「讓紅芽陪你去，路上注意安全。」
訝異於南柚的態度，可宋芷彤已經無暇細想其中緣由，只能匆匆道了聲謝便帶著紅芽離開了東苑。
待她的身影漸行漸遠，宋臨安才從床榻那邊半敞的屋子裡走出來，不悅盡寫在臉上。
南柚心中覺得好笑，問道：「你若不想彤彤去見他，讓人將她攔回來便是，何故做這幅表情？」
「哼，我若是攔了，豈不是越發把六妹往那人身邊推？」
宋芷彤對許厚的感情宋臨安都看在眼裡，他並不想做棒打鴛鴦的壞哥哥，只是一想到未來寶貝妹妹要被其它男人染指，他又覺得十分不快！
簡直便宜了那小子！
男人臉上的惱怒更甚，不知為何，南柚忽然就生出了一絲想要逗逗他的念頭。眼眸微轉，她不露痕迹地收斂笑意，隨即將手中的梅子往碟子里猛地一砸。
巨大的響動瞬間讓宋臨安轉移了注意力，只見他三兩步跨到南柚身邊，迅速抓起她的手仔仔細細地查看：「柚柚怎麼了？有沒有傷到？」
「你還知道關心我啊？」抽手推拒著他的懷抱，南柚把頭一扭，一副不想理他模樣。
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的宋臨安一臉懵，卻還是把人抱回懷中低聲哄著：「柚柚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為夫怎麼可能不關心你？」
「騙子！」
再次推開男人的懷抱，南柚咬著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心裡最關心的分明是六妹，不是我！」
啊？
「這和六妹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你方才明明...」
可能是他茫然的模樣太過可愛，話說到一半，南柚就沒忍住笑出了聲。
宋臨安愣了片刻才恍然大悟，感情之前她生氣都是假的！
「小騙子！」
捨不得對她說重話，男人只能欺身而上在她鼻尖咬了一口，權當做泄憤。
不想南柚竟然笑得更歡了，上揚的眉眼怎麼都壓不下來：「怎麼？不喜歡我吃醋啊？」
「怎麼可能不喜歡？」
只要是她，宋臨安什麼都喜歡。
指腹摩挲著她下頜的柔軟，男人的視線低垂，發出低沉的氣音，「不過為夫更喜歡的，是...」
餘下的字眼消失在唇齒間，唯有曖昧的聲響在屋內一圈圈回蕩。
......
宋芷彤的到來早尚書令的意料之中，是以沒花多大功夫，小姑娘就進了尚書令府的大門，被領到了前院，隨後見到了趴在床榻上的許厚。
目光所及之處，頃刻間化作一片朦朧，唯有記憶中的那張臉一如當初。
不對，和當初還是有些不一樣的。相比之前，他清瘦許多。即便是趴著，宋芷彤也能看出他衣衫中的空蕩。
大概是小姑娘的眼神太過專註，深處睡夢中的許厚，恍惚間察覺出房間內多出了一個人。上下眼瞼開開合合，隨著眼睛逐漸適應外界的光線，許載陽也終於看清那個人的真面目。
宋芷彤。
體內僅存的惺忪睡意頃刻間被趕跑，他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就要起身，不想才撐起小臂，就拉扯到了臀部的傷口。
「你別動！」
這麼大的動靜，宋芷彤怎麼可能沒發現？只見她連忙上前止住了他的動作，讓人重新趴好。
許厚也十分聽話，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小心地替他掖好被角，宋芷彤垂眸欲退回原位，不想手腕上猝然出現一道陌生的熱度，它仿若一道電流，讓她的心猛得一跳，以至於連話都說不利索。
「許、許、許、許公子。」
「我表字載陽。」
佯裝沒看到她的無措，許厚故意將人往自己身邊拉了拉，聲音輕柔，「很高興你能來看我。」
實際上，他都已經做好了宋芷彤不會來的準備。
但是幸好，她來了。
出其不意的直白打得小姑娘手足無措，讓她的臉、耳朵、脖子全都紅得能滴血，可她還是強忍著羞意，未曾挪動一步。
「你、你曾經、救了我，所以我、我來看看你，也是應該的。」
「只是因為如此嗎？」許厚反問。
儘管他現在的姿態並不具備優勢，可他的態度卻讓人不容拒絕。
耳邊他的聲音剛落下，手腕上的熱度還在源源不斷地傳過來。宋芷彤盯著他的手背看了半晌，終於忍不住抬眼對上了他的視線。
「不是。」
不僅是因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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