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又上巳
91.46
宋臨安一大早就被宏德帝派人召了進宮,戎狄使團來北陳,禮部的鴻臚寺理當全權負責接待。之前帝王讓宋臨安進禮部便是打得這個主意,只是未曾想到戎狄的動作會這麼快。
「此仗雖說是我們贏了,但我們為之付出的代價並不比戎狄少,朕這般說,子初你身為和談主使可明白?」
宋北將軍收復平津關,打得戎狄主動求和的確可喜可賀,但這只是表面。
實際情況是北陳的損失慘重,即便戎狄不來求和,宋北也不敢繼續打下去,因為朝廷真的負擔不起了。
自古以來,戰爭都是一項極為耗錢的活動。北陳和戎狄已經打了二十多年,每年投入其中的銀錢物資不計其數。
前些年倒也還好,國庫都能撐得住,但就在最近幾年,北陳境內災害、疫病不斷,朝廷不但收不到多少賦稅,甚至還要出資救助受災地區。
為了養民安息,其後幾年還要適當減免賦稅。
在這樣的情況下,戰爭自是能避則避。
「微臣明白,」
宋臨安說,「微臣定不辱陛下所託。」
如今是戎狄向北陳求和談,他們佔據主動方,如此一來有些『適當』的要求便能提一提,但也不能太過分,不能超出對方的底線。否則和談破裂,便又是一場戰爭。
趁著使團還在路上,宋臨安打算回去琢磨琢磨,不過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明天是上巳節。
柚柚的生辰。
......
和去年一樣,今年的上巳依舊是先踏青,再去溫泉莊子。不過相比去年,今年踏青的隊伍里多了三人,除卻宋世安和溫如許之外,還有新城郡主,她是同溫如許一起過來的。
「新城這是怎麼了?」
到達目的地,南柚和溫如許在下人們早就支好的棚子里咬耳朵,「我看她的情緒是不是有些低落?」
溫如許搖頭,她也不知內情為何,只知一大早上這人就帶著丫鬟跑到她家,不由分說地就要拉她一起去踏青,路上更是不說一句話。
未來的妯娌倆默契地對視一眼,南柚主動拿了杯茶遞到新城跟前,狀似無意道,「怎麼了?今天一直都悶悶不樂的?」
新城沒說話,低垂的視線盯著茶水看了半晌,一滴清淚突然落入其中,盪開一圈圈漣漪。
「新城?」
「小舅母!」
驟然被對方抱了個滿懷,南柚強穩住身形沒讓杯中的茶水灑出來,未及開口就聽到她的泣聲,「小舅母,我不要去和親,你告訴小舅舅我不要嫁去戎狄,你告訴他好不好?」
和親?戎狄?
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妯娌二人頓在原地,戎狄將要進京和談她們知道,但為何會讓新城去和親?北陳不是戰勝國嗎?
南柚立刻看向不遠處的宋臨安,他是與戎狄和談的負責人,若新城要嫁去戎狄和親,他不可能不知道。
撞見妻子投過來的目光,隱約聽見她們對話的宋臨安神色一黯,起身走到南柚身後站定,「新城你放心,小舅舅不會讓你嫁過去和親的。」
那幫一天到晚只會『之乎者也』的文臣是不是忘了,他們北陳才是贏家!
就算和親,也是戎狄送公主過來!
「真的嗎?」
新城從南柚懷中抬頭,執拗地望著他,臉上淚痕遍布。小舅舅被陛下任命為和談大使朝野皆知,她現在只相信小舅舅。
「真的!」
有了宋臨安的這句保證,新城終於不再悶悶不樂,轉身去外頭尋交好的閨秀放紙鳶去了。然而好景不長,沒一會兒外頭就下起了小雨。
眾人紛紛收拾東西往馬車的方向跑,即便如此衣服還是不免沾到了雨水。
「直接回家換衣裳吧!」
宋世安一邊替溫如許擦去她發間的水漬一邊道,「這雨一時半會兒應該停不了。」
大家都沒有異議。
馬夫駕車朝城門駛去,只是半途中一輛馬車悄悄變了道。
車停下的時候南柚還奇怪,怎麼這麼快就到家了,結果掀開車簾一看,這哪是侯府,分明就是他們去年上巳來過的溫泉莊子!
「柚柚,下來吧!」
雨還在下,男人站在車下朝她伸手,身後是目不斜視為他撐傘的紅芽。
南柚垂眸,鬱結了一個早上的悶氣悄然散開,原本以為他把自己的生辰給忘了,沒想到...
蔥白的五指落入手心,與男人小麥色的膚色形成鮮明的對比,他眸色微斂,直接將人打橫抱在懷中,讓她的雙手環在自己的頸側。
雖然一眾下人早就知道侯爺夫人十分恩愛,可像今天這般當眾摟抱卻十分少見,所有人都默契地低下頭,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到。
進了房間,宋臨安將南柚放到床邊,隨後從柜子里拿出早就命人放在此處的衫裙,「柚柚,你身上的衣服都濕了,為夫替你換了可好?」
他手裡拿著的衣服,南柚以前從未在自己的衣櫃見過,所以這是特意為她定做的?
見妻子未曾應話,宋臨安只當她這是默認了,當即將人抱在腿上,解了她的衣衫。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宋臨安其實比南柚更熟悉她的衣服,於是不消片刻,女子身上的衣裙就全都堆在了他的腳邊,瑩白的雪地上,是他在前兩個夜晚印下的紅梅。
「子初...」
可能是男人的目光太露骨,也可能是因為冷,自身上的系帶落在宋臨安手裡后,南柚便埋首於他的懷中,怎麼都不肯抬眼。
「抱歉,這就給你換上新衣服。」
強行將視線從她身上撕開,男人一手護著南柚,一手去勾床沿的小衣。
宋臨安去成衣鋪為南柚定做衣服時,曾特意囑咐了那家女掌柜,一定要用最好的衣料。如今拿在手裡,是不是好料子他不知道,很好撕卻是真的。
他只要微微使點勁兒,便能讓這件小衣於頃刻間化成碎片。
血氣上涌,男人搖頭竭力甩開那些旖旎的心思,眼下不是想這些時候!
厚重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宋臨安將衣服一件件套在南柚身上,隨後抱著她走到了梳妝台前,鏡子里映著他和她緋紅的臉頰。
「這衣裳,柚柚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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