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喜提階下囚
0.82
府衙的牢獄里滿鼻子潮濕發霉的氣味，混著陣陣更難以忍受的惡臭。葉靈均被連拖帶拽地扯進了光影迷眼哀嚎遍地之處。
還未站穩，膝彎一痛，「砰」的一聲，他又被人一腳踹趴在地。
他疼得抽氣，未及起身抬頭，頭頂上飄來一句冷語：「下跪何人？何方人氏？年方几何？」
痛意漸退，葉靈均終於適應了刺眼的光芒，他眯著眼看著泥血混雜的土染紅了他的雙膝，掌根處的衣袖染了同樣的污漬。
未等他開口，耳邊響起一道驚雷，那是鞭子破空的聲音。光影里，長鞭揮舞，衣料的碎屑揚起又緩緩飄落。
「唔…」葉靈均緊咬牙關，這猝不及防的痛楚讓他俊秀的五官皺在一起，連呼吸都是顫抖的。
「本官在問你話！」頭頂的聲音語氣裡帶著不耐煩。
透骨的疼鋪天蓋地，從左肩蔓延到右側的腰，葉靈均吞下舌尖的血腥，輕顫著挺直脊樑，不卑不亢道：
「學生葉靈均，靈州人氏，今年十九。」
適才那一鞭子抽得他眼冒金星，眼淚差點就滾了出來，若不是咬破舌尖，恐怕他早就哭出了聲。
問話的人似乎仍然不滿，冷哼一聲。
此處時時可聞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悶響，金屬碰撞出的清脆，肉烤焦的氣味伴著血腥，爭先恐後地刺激著葉靈均的聽覺和嗅覺。
葉靈均透過模糊的視線，只看到距離自己一丈之外的兩把椅子上坐了人。
正對著自己的是個青衫黑帽下巴留須的男人，正襟危坐著，手腳似乎不知該如何擺放。
旁邊是一抹月白的身影，這身打扮似乎不應該出現在這煉獄里，他怡然自得地架著腿，像是閑坐賞景一般。
葉靈均被這人髮髻上的銀光晃了眼，看不清他的臉，只看到那人右手握著扇子敲打著掌心，左手食指戴著墨色的指環。
他那雙銀白色綉著祥雲的靴子底下，踩著暗紅的泥污，似踏過屍山血海。
「葉靈均，本官且問你，你與李青峰有什麼仇怨，以至於你要殺了他？」青衫黑帽的官橫眉怒目。
聞言葉靈均一怔，驚愕地看向前面：「李青峰死了？什麼時候？」
上首的官嗤笑：「裝模作樣，葉靈均，你與李青峰同住一家客棧，同一間房，他死了你會不知道？」
「大人容稟，學生已經好幾日不曾回房休息了，著實不知李青峰被何人所害！」
「是嗎？有房客作證，李青峰死前與你起了衝突，你二人在房內爭執，後來你摔門而出，他當晚就死了。難道人不是你殺的？」
葉靈均猶如當頭一棒，如此說來李青峰已經死了好幾天了！
他竟然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他二人確實起過爭執，葉靈均只是負氣離開，又未曾動手，李青峰怎麼會死？
「大人，學生冤枉！那晚學生確實與李青峰起過爭執，只因他成日去喝花酒不務正業，學生說了他幾句。
學子赴京都是為了能在秋闈之時榜上有名，李青峰家境貧寒，科舉就是他最好的出路。
學生自半路上與他結伴，視他為友，真心實意希望他能中個進士。
那晚他喝了整天整夜的酒，學生勸他要以學業為重，他不以為然，分辯了幾句見他不思悔改，學生氣不過這才摔門而出，至此都宿在別處。」
葉靈均言真意切地將那晚之事說了，他瞧著這位大人面有遲疑，舉棋不定地看向旁邊那個月白衣袍之人。
葉靈均沒由來地心裡一緊，一雙霧蒙蒙的桃花眼也轉向那個一直沒開口的人。
「九王爺，您看…」
葉靈均只聽得腦袋裡「嗡」的一聲，彷彿四肢百骸都立刻叫囂著疼。
那個月白衣袍悠然把玩扇子的人竟然是大晉朝冷血無情的大理寺卿——九王爺蕭恆。
這位九王爺自執掌大理寺后嚴酷之名遠播，發明的刑具令犯人聞風喪膽，傳言任何人在他手裡走不過三遭必定口吐真言。
這案子還驚動了九王爺？怪不得府尹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葉靈均不自覺地縮了一下肩膀。
「人都進大牢了，張大人自己看著辦。」
蕭恆慢悠悠冷冰冰扔出一句話，繼續把玩手裡的扇子，眼皮都沒動一下。
那位張大人像是突然有了依仗，立刻坐直身子，狐假虎威地拔高了聲音：
「好你個葉靈均，這般伶牙俐齒，看來不用刑是不會說實話了！來啊，鞭刑伺候！」
左右立刻出來兩名獄卒架起葉靈均往後拖，力道之大像要生生拆了他的雙臂。
葉靈均掙扎得厲害，出了一身汗，汗液浸透了他後背的傷，疼得他渾身發抖。
「不！我不要受刑，我沒有殺人！我是冤枉的！」
他奮力掙扎嘶吼，而上座的兩個人無動於衷，蕭恆還漠然地撥弄了一下他食指的指環。
「啪！」又一聲破空巨響——
葉靈均直挺挺地立著，呼吸滯住，半晌才從漫無邊際的痛楚中緩過來。
他清晰地感受到溫熱的血從他右側額角流出，順著眉毛走過眼角，滑過側臉，從下頜處滴落在腳下的污泥里，迸出一聲低微的悶響，最後滲入泥土。
他顫抖著右手在劇痛的頭皮上輕觸一下，望著指尖嫣紅的血，眼底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大人，學生所言句句屬實，大人為何不信？」
葉靈均雙眼猩紅嗓音嘶啞，他就這麼滿身泥污地站著，垂在身側的寬袍大袖裡的雪白手臂青筋凸起。
他揚起下巴，昳麗的臉上那道紅痕讓他生出妖異的神采，張大人被他的氣勢鎮住，一時不知該怎麼接話。
一旁蕭恆把玩扇子的手頓住，他稍稍側過臉，眯著鷹隼一般的眸子居高臨下地睨著葉靈均：
「長得不錯，破相可惜了，上夾棍吧。」
作者有話說:
新書開篇，謝謝寶寶們觀看。
這是一本披著懸疑的外衣談情說愛的耽美文，前期有點虐，總體來說還是很甜的啦。有很多暗戳戳的糖，希望寶寶們喜歡。
冷心冷情王爺攻x脾氣不好傲嬌書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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