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欺負狠了
4.1
傷口處有細微的涼風撫過，葉靈均頓覺難以忍受的疼痛有些許緩解。
耳邊聞及低微的吹氣聲，葉靈均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是蕭恆在往他傷口上吹氣。
頓時整個人僵硬起來——
這狗王爺莫不是像話本子里那般被人奪舍了吧？怎的還有冷酷無情和溫柔繾綣兩副面孔！
蕭恆不知葉靈均在心裡如何編排他，只繼續邊上藥邊吹氣。
倒是安靜了許多，葉靈均未再開口罵人。
蕭恆解了葉靈均的衣帶，將他衣衫褪至腰間，堪堪遮住腰下的風景。
鞭傷都撒了藥粉，還剩左腰的燙傷。
蕭恆將碗里剩餘的藥粉兌了水攪成糊狀，倒在巴掌大的一塊細葛布上攤平，右手托著葯，左右按著葉靈均的肩。
「會疼，忍著點。」與此同時，他的手貼上了葉靈均的傷口。
腰間片刻微涼后立刻轉為透骨的疼，葉靈均渾身都在抖，喉嚨里壓抑的悶哼急切地需要一個發泄途徑。
於是乎，他張口就咬住了蕭恆的左臂。
蕭恆憋氣悶哼，片刻后緩緩呼氣：「鬆口。」
葉靈均疼得厲害，下嘴也狠，只幾個呼吸的時間，蕭恆的額角就冒出細汗，貼著葉靈均腰傷的手臂也青筋突爆。
「鬆口。」蕭恆語帶薄怒。
直到腰上的痛感漸緩，葉靈均才鬆了口。
蕭恆月白的衣袖映出一串鮮紅的珊瑚珠子，慢慢暈染綻放成花。
蕭恆咬牙道：「你屬狗的么？」
葉靈均心裡升起的些許歉意立刻消散，扭臉看向房外院子。餘光里，蕭恆在給他的腰纏紗布。
暮色漸起，小院迴廊里站著兩個灰衣下人正挑下燈籠點燃燭火。
潮濕溫熱的臂膀從葉靈均胸前橫過，稍微用力一提，葉靈均一聲驚呼，整個人被蕭恆單手拎了起來。
葉靈均欲意掙扎，奈何傷口一動就疼，腰間掛著的袍子幾欲散落，只得蜷著雙腿掛在蕭恆的胳膊上。
他被扔到床榻上，腰間布料散開，葉靈均正要發作，蕭恆在床尾坐下，目不斜視地扯了被子給他蓋住。
葉靈均一時氣結，不甚雅觀地翻了個白眼。
蕭恆卻捉住了他的左腳踝，從足跟至膝窩一寸一寸按了上去。
蕭恆指腹間溫溫熱熱，葉靈均卻覺得蕭恆的指尖帶著火苗，所過之處肌膚都在發燙。
「你要作甚？」他氣鼓鼓的，欲收回被握住的小腿。
「正骨。」蕭恆面不改色，修長的手指揉按著紅腫的腳踝。
葉靈均痛得抽氣，眼尾浮起一層水霧。
他眨巴著眼注視著那雙大手分別握著腳踝和足尖，先是足尖環繞，隨即一個用力，只聽「咯」一聲——
「呃啊哈…」葉靈均嬌呼一句，整個身子顫了一顫，他立即別過臉。
他娘的！居然發出如此不堪的聲音，無顏見人了！
蕭恆淡淡掃了一眼葉靈均，見他一雙桃花眼水光瀲灧，眼眶和臉頰都透著紅，分不清是疼的還是羞的。
只是這副樣子，加之他傷痕纍纍衣不蔽體，蕭恆竟然生出一種此人被他欺負狠了的錯覺。
他取了藥油在掌間搓熱，又覆掌於葉靈均腳踝處揉按。
葉靈均陣陣抽氣，他是真的怕疼...
蕭恆替他揉按腳踝結束，坐直身子，掏出一方半濕的帕子擦手。
「挪一下，給你把衣裳穿好。」
葉靈均垂眸，他臀下壓著那件輕薄白袍，遂支著手腕子挪了一下。
蕭恆拎著寬袍大袖讓他把手穿進去，又將衣襟在他胸前交叉，於腰側打了結。
長袍在葉靈均腰間敞開，薄被虛掩著他腿間的風光，他緊抿著唇，將纏滿紗布的手置於腹部。
蕭恆彎下腰將人半抱離床，另一隻手將長袍扯至腿下，放下葉靈均后又替他把下擺合攏，扯上被角蓋好。
葉靈均板著臉，蕭恆薄唇微啟想說話，瞧見葉靈均的臉色，默然輕嘆。
「你還不走！」葉靈均惡狠狠道。
身上的傷都處理完了，整個人也被看光了，如此羞恥的聲音也被他聽了去，葉靈均當真是又氣又惱。
蕭恆起身，他衣袍已經濕了大半，適才被潑半身水，又被葉靈均咬一口疼出一身汗，也確實該走了。
他從那一堆瓶瓶罐罐里挑出一隻青色瓷瓶放到床頭矮几，面無表情道：「此為退熱藥丸，夜裡若是發熱，讓侍女用溫水化開服下。」
「知曉了。」葉靈均沒好氣地應下，哼，算你還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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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蕭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遂起身喚了晨風。
「王爺何事？」晨風推門而入，垂首抱拳。
蕭恆扯了件氅衣圍著，問：「廂房那邊如何了？」
「回王爺，並未有人通報有何不妥。」
「嗯，退下吧。」蕭恆擺擺手。
房內燭火搖曳，蕭恆脫了氅衣躺回床上，閉目良久仍毫無睡意，睜眼盯著床帳子看著許久，終究還是坐了起來。
他又披上氅衣打開了房門往廂房走去。
月光如水，王府的迴廊燈影綽綽。蕭恆步伐如風，墨色長發披散在身後，微風裡髮絲輕揚。
廂房門外，一名粉衣侍女靠著柱子睡得正香。
蕭恆抬手推開門跨了進去。
房內只燃著一根蠟燭，堪堪照亮一片區域。
葉靈均趴在枕頭上，半張臉埋進褥子里。僅是一步之遙，就能聽見他急促的呼吸聲。
蕭恆上前，以手背探了探葉靈均的前額，果然滾燙！
他面如寒霜。
瞥見床頭矮几上連個水杯都不曾有，那個藥瓶子也不像拆過的模樣。
蕭恆眼光如刀。若不是怕吵醒葉靈均，恐怕此刻門外的侍女已經被他扔出幾丈遠。
他倒了水來，取出一粒藥丸化開，將葉靈均撈進臂彎里，抬起碗來喂他喝葯。
葉靈均燒得意識模糊，乾裂的雙唇碰到溫涼的水，下意識就想得到更多，汩汩幾口就喝了個乾淨。
蕭恆眼眸暗沉，這是從他走後就沒喝到過水？
「還要…」葉靈均啞著嗓子，用手腕輕輕晃了晃蕭恆的胳膊，像個撒嬌的孩童。
蕭恆喉頭一滾，他被葉靈均晃得身體發僵。
「渴…」葉靈均又晃晃他的胳膊。
「你且坐好，我去給你倒。」蕭恆僵硬道。
「嗯…」葉靈均乖巧地坐好，眯著眼睛，聲音細軟得彷彿貓咪喉間的呼嚕聲。
蕭恆按捺住想揉揉葉靈均頭髮的想法，很快將一壺水都拿到床頭。
他倒了水端給葉靈均，小書生抬臂捧著碗又大口大口地喝光。
「還要麼？」蕭恆接過碗低聲說話。
「還要…娘，你最好了…」葉靈均往蕭恆懷裡蹭去，發出滿足地哼哼聲。
蕭恆：「……」
他額角青筋突爆，一時間不知道還怒還是該笑。
小書生現下毫不設防嬌嬌軟軟，居然是把他當成了娘！！！
他一個身長九尺的漢子，居然被葉靈均當成了娘！！
這是何等的荒唐！
葉靈均腦子迷迷糊糊，眼前只看到一個長發披散的人，那張臉看不清楚，但是輪廓很好看。
葉靈均只見過他娘披散頭髮坐在爐火旁烤火的樣子，他坐在娘的身邊伸手抓過一縷頭髮嗅著發香。
蕭恆沉著臉，葉靈均像小貓一樣蹭著他的肩膀，鼻子吸了一陣，軟綿綿地笑了：「娘親的頭髮好香啊…」
作者有話說:
蕭恆：我娘嗎？
葉靈均：...娘...
蕭恆：這是何等的卧槽！
某糖：我才是二位的娘，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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