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王爺您有話好好說,幹嘛動手?
11.48
回城的馬車裡,氣氛不再沉悶,葉靈均想起在義莊時被門檻絆倒兩次,難得虛心向蕭恆請教。
他這次沒縮在角落,而是坐在靠近蕭恆身邊的位子上。
「王爺,學生想請教一下,為什麼義莊的門檻這麼高?」
蕭恆之間轉動摺扇,聞言偏過頭看著葉靈均:「防止屍變。」
「屍變?」葉靈均蹙眉,「世間哪有這樣的事,不過是杜撰的吧?」
「牛鬼蛇神不可信,但義莊門檻高是流傳下來的。」
「院子里那些石頭是作何用處的?」葉靈均又問。
「那是陣法,可以困住變異的屍體。」王爺的聲音聽起來心情不錯。
葉靈均撇撇嘴,目光透過眼角偷瞄了一眼蕭恆的手,繼續道:「王爺也會驗屍?」
蕭恆將手中的摺扇抹開,說:「嗯。」
旋即他換了個更舒坦的姿勢看著葉靈均,繼續說:「今日看了驗屍,有何感想?」
「仵作真不是人乾的活。」葉靈均直言不諱。
蕭恆鼻腔里哼了一聲,常年抿成一條線唇有了些許向上的弧度,不細看亦不甚明顯。
「你可知今日劉仵作故意噁心你?」
葉靈均錯愕:「啊?為何?」
「他的女兒是京都唯一的女仵作,協助府衙、刑部乃至大理寺辦過很多案件,你質疑他女兒,所以他故意噁心你。」
蕭恆摺扇輕搖,輕風出扇,髮絲扶風。
葉靈均現下再想起驗屍時候的場景,仍然略感噁心。他沉默一陣,說:「衙門裡沒有仵作?」
「正如葉舉人所言,仵作不是人乾的事,所以寧願找別人做,也不自己沾手。」
葉靈均這次光明正大地看著蕭恆的手,那雙手潔白修長,指甲圓潤乾淨,握著摺扇,端的是一派高貴典雅。
他腦子一抽,說:「所以王爺的手才這麼乾淨。」
蕭恆收扇往掌心裡一敲,冷冷地掃了一眼葉靈均,後者立刻閉嘴。
「今晚到書房來,本王將收藏的驗屍孤本借與你看看。」
葉靈均差一點從座位上滑了下去:「我...我也要學?」
蕭恆單手撐膝睨了他一眼:「本王說過要教你查案,這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任何時候,只有自己最可信。」
葉靈均做出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不是可以請仵作的嘛!」
蕭恆長臂一伸,一扇子敲在葉靈均的髮髻上:「本王說了,只有自己最可信,你怎知兇手是否會和仵作串通冤枉好人?」
葉靈均抬手護著腦袋:「王爺您有話好好說,幹嘛動手啊,我頭上有傷!」
「依本王之見你這腦子不甚靈光,確實該敲打敲打。」
葉靈均頓時又不高興了,挪了挪屁股遠離蕭恆,又把大半個後背給九王爺看。
他身後的九王爺垂眸時,唇角微翹。
葉靈均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到王府,蕭恆下車時輕飄飄丟給他一句「小屁孩兒」,要不是他的手受傷了,此刻已經握緊了小拳頭。
太過分了!堂堂王爺居然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書生!
回到廂房,杜明備下一身乾淨的衣裳伺候他換了,又燃了安神香,讓他小憩。
迷迷糊糊睡過去,夢裡竟然見到蕭恆站他身後手把手教他解剖。蕭恆的手寬厚溫暖,握著他的手背,教他如何持刀。
再一看躺在刀下的屍體,竟然是他自己!蕭恆把著他的手用力紮下去,皮肉外翻。他嚇得一個激靈直接醒了過來。
杜明一直守在旁邊,見他滿頭是汗的醒來,彎腰將人扶起來,又去絞了個溫熱的帕子給他擦汗。
「公子做噩夢了?」杜明像是個天生的好脾氣,時時刻刻都溫言細語的。
「嗯。」面對這般好脾氣的人,葉靈均自然沒脾氣。
他回想起夢中蕭恆前胸貼著他的後背還握著他的手,不禁一陣惡寒,兩個大男人怎麼能貼得這般近?
「出了這麼多汗,喝點水吧。」說著,杜明將帕子放一邊,倒了碗水餵給他喝。
喝完水還拿起帕子給他擦拭嘴角,這無微不至的照料讓葉靈均有些不舒服,若是換成侍女,他就覺得舒坦。
「杜明,我沒這般嬌氣,你不用這樣照顧我。」葉靈均默默偏過臉,拒絕這樣的體貼。
餘光恰巧見到晨風站在廂房門外,逆著光,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周身的氣息透著不悅。
「晨風?」葉靈均第一回看見有情緒的晨風,喚了他一聲。
「葉公子。」晨風跨步進了房間,目光卻落在杜明忙碌的身影上。
杜明端著水往外走,路過晨風時欠了身,直到他的身影在門外消失,晨風的目光才收回來。
「葉公子,王爺請你去書房。」
「有勞。」葉靈均從被窩裡起來,站在床邊看著衣服架子上的外衫犯難。
杜明不在,他的手又不方便,晨風是蕭恆的隨侍自己不能使喚,只好瞧著衣服乾瞪眼。
只聽得晨風輕嘆一聲,走過去將外衫從衣架上取下,示意葉靈均穿衣。
「我來吧。」杜明不知何時回來的,從晨風手裡拿過外袍,又朝他欠身行禮。
寬袍穿起來有些慢,尤其葉靈均的手還不方便。杜明繞到他身後給他整理腰帶時,葉靈均聽到很小聲的對話。
「你怎麼總是對我這般客氣?」是晨風的聲音。
「晨風大哥說的哪裡話,小人對誰都客氣。」是杜明謙虛恭敬的氣音。
「王爺說晚間不用我伺候,我差人買了些吃食,你記得過來吃。」
杜明沒說話,他轉到葉靈均身前彎著腰綁腰帶,葉靈均垂眸,看不見杜明的臉,只能看到他綁著青綢的發。
他將腰帶以及配飾調整好,直起腰來,低垂著脖頸說:「公子,小人送您去書房。」
杜明走在葉靈均前,晨風跟在他後面,三人穿過燈籠搖曳的長廊時,葉靈均聽到晨風嘆氣。
待到葉靈均抬腳跨進書房,他刻意回頭看了一眼,見晨風拉著杜明衣袖往回走,有意思的是,杜明竟然把手背到身後。
「在看什麼?」蕭恆的聲音傳來,如同古琴一般醇厚。
「無甚,花木迷人罷了。」葉靈均行至桌案旁,給蕭恆見禮,「王爺好。」
蕭恆負手而行,說:「你隨我來。」
葉靈均跟在蕭恆身後,走過整齊有序的書架,向右一拐,出現一道竹簾。
蕭恆挑起竹簾示意葉靈均進去,甫一抬頭,一具森森白骨立在眼前。
葉靈均身軀一震,整個人如同被抽走氣力,腳下一軟就要癱倒。
蕭恆架住他兩脅將人扶住,在他耳邊底聲說:「怎麼膽子這般小?」
作者有話說:
王爺:媳婦主動坐我身邊了!喜大普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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