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又哭了
12.3
葉靈均魂飛魄散，靠著蕭恆才勉強站得住，聽得九王爺調侃，氣得兩眼發黑。
他理直氣壯道：「大晚上的王爺就不能提前知會一聲這裡有人骨？學生乍一見到自然心驚。」
蕭恆只冷哼一聲。
此處隔間四面都擺了燭台，照得到處明晃晃的，除了人骨，牆壁上還掛著不少人體圖譜，各個部位的名稱一覽無餘。
「本王多年心血均匯於此，望你能學有所成。」說罷，蕭恆半推半抱著葉靈均走到圖譜跟前。
「好好看看這些圖，把每個部位都記清楚了，包括肌肉、器官、脈絡、所司功能，記不住就在自己身上比劃。」
蕭恆的體溫隔著衣料熏蒸著葉靈均，此時的小書生已經從驚嚇里緩了過來，只覺得蕭恆的胸腹燙得驚人。
無端回想起那個蕭恆手把手教他解剖的夢，葉靈均渾身不自在起來，左挪右挪地站到了邊上。
九王爺手執白玉摺扇指著圖譜上的器官給葉靈均講解，葉靈均聽得入神，偶爾四目交匯，蕭恆總是輕緩地眨眼，葉靈均則是快速移開視線。
氣氛出奇得詭異，葉靈均總覺得後背發燙，似乎還殘留著蕭恆的體溫。
「王爺，我...渴了...」葉靈均垂下眼，僵硬地說。
蕭恆瞥了一眼狀如鵪鶉的小書生，面無表情地「嗯」了，負手走出了隔間。
葉靈均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徑自走到桌案旁坐下，盯著案上的書發獃。
那一摞書大概十幾本，整整齊齊碼在一起，邊緣都泛黃髮毛，想來蕭恆時常翻閱。
正出神，兩個白瓷水杯輕輕落在桌案上，接著是輕緩的水聲，瑩白的杯底水光粼粼，一吸一呼間水杯已蓄得七分滿。
「喝吧。」蕭恆將水杯輕放到葉靈均跟前。
「謝謝王爺。」葉靈均的目光不知怎的就落在那骨節分明的手指上。
他捧起水杯抿了兩口，蕭恆就在他對面坐下了，修長的手指握著水杯，喝水都仿若品酒一般閑雅。
葉靈均垂目看看自己還纏著紗布的手指，恍惚間覺得他已經不記得自己的手指是什麼樣了。
而且手指還癢得很，忍不住放在桌按下相互敲。
「手怎麼了？」蕭恆察覺到葉靈均的動靜，問道。
「骨裂了呀，不是王爺親自驗的傷么？」葉靈均就這麼順口一說，桌案另一頭的人臉上就布了寒霜。
葉靈均：「......」這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骨裂也是拜您所賜啊！
「本王是問你，現下手如何了？」
「手指頭癢得很，王爺，這繃帶何時能拆啊？」葉靈均直接把雙手擺到蕭恆那邊，半個身子都掛到桌案上。
蕭恆的白玉摺扇輕輕敲了一下他的繃帶，嫌棄道：「坐沒坐相。」
葉靈均撇嘴，立刻就不高興了，坐直身體，氣鼓鼓道：「王爺一句話就差點毀了我的手...」
蕭恆一時語塞，古井無波的眼盯著葉靈均的手看了一陣，沉聲道：「半個月後可以拆繃帶。」
「到時我的手能長好么？該不會變形吧？」說這話他依舊帶著悶氣，總之就是一想起這事心裡就恨，恨蕭恆心狠手辣，打蛇專挑七寸。
「你再多敲幾次就不會長歪了。」
此話一出更是讓葉靈均炸毛，但對方是王爺，他也不敢發火，只能在心裡碎碎念：哼，混蛋王爺，慣會說風涼話！
蕭恆轉著手裡的白玉扇，睨著暗自翻白眼的葉小書生，唇角略微向下一壓，說：「眼睛不想要就挖了吧。」
葉靈均別過臉，要不是蕭恆是王爺，葉靈均這會兒就跟他對著嗆了：什麼人啊？明明是他弄傷了旁人的手，還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怪不得年近三十還沒娶妻，大約是脾氣太大說話太難聽，哼！活該沒人要！
哪像我風流倜儻一表人才，靈州多少閨閣少女都想嫁與我！葉靈均表面是認慫了，但心裡把蕭恆來來回回罵了好幾遍。
「案上的書都是本王當年手抄的，也只算勘查案件入門的書，你帶回去，讓杜明念與你聽。」
蕭恆用摺扇將書推近葉靈均，繼續說：「本王看你今夜無心學習，回去吧，免得礙眼。」
葉靈均：「......」怎麼就礙眼了？哪裡礙眼了？本公子這般英俊瀟洒玉樹臨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真是氣死個人！
葉靈均起身將那一摞書往懷裡扒拉扒拉抱起來，告了句「學生告退」，踢開椅子就要走。
走不到三步，懷裡的書嘩啦一聲全都掉了地，鋪開在葉靈均腳下，要死不死他腳底下還踩了一本。
蕭恆的臉黑如鍋底，冷聲道：「葉靈均你還能做什麼？幾本書都拿不了？」
葉靈均的火氣立刻就上來了：「學生拿不了書是拜誰所賜？王爺既然覺得學生無用，又為何要教學生查案？索性讓學生給李青峰填命罷了！」
說罷，他直勾勾盯著蕭恆的冰山臉，眼圈迅速紅了起來，緊抿著唇不讓眼淚掉下來。
濕漉漉的眼睛透著委屈和不甘，胸廓起伏，時不時抽一下肩膀。看著彷彿一隻受驚的小鹿。
「葉靈均，誰給你的膽子敢這般同本王講話？本王帶你進府，以禮相待，你就是這般回報本王？」
蕭恆握著摺扇的手指收緊，不慢不緊地聲音里夾著冰雪的氣息，面上寒霜更甚，周身氣壓低得要結冰。
「多謝王爺好意，是學生不知好歹，既如此，還請王爺高抬貴手，讓學生回大獄里蹲著吧！」
火氣上頭的葉靈均口不擇言，哪句難聽挑著哪句說。
「你既不識抬舉一心求死，那本王就如你所願。」蕭恆起身，帶著一身寒霜逼近葉靈均，「本王的地牢比府衙大獄更舒適，葉舉人隨本王走吧。」
蕭恆陡然間就變了臉，葉靈均站在原地又慫了。剛才只顧著逞口舌之快，又一次頂撞九王爺，這會兒回過神來，他就慌了。
萬一蕭恆真發了怒，那他一家老小就得因為他這張破嘴送了命！
這緊要關頭他也不知找個什麼台階下，蕭恆氣勢凌然地睨著他，他心裡發慌。
電光石火間，葉靈均福至心靈地往地上一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嗚嗚…王爺壞人，畫個圈圈詛咒你……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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