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感覺如何？
23.77
葉靈均實在覺得心裡不自在，兩個沒有被紗布纏著的大拇指在寬袖了攪了一陣，弱弱地問了一句：
「王爺，您能坐過去點嗎？有點擠……」
回答他的是巋然不動。
葉靈均：……
好吧，小書生默默嘆息，忍著吧！誰讓人是王爺呢…
一路無話，葉靈均腦袋挨著木板打起了盹。
不多時，蕭恆輕聲喚了他一句，見人沒反應，猿臂一攬，小書生的髮髻又蹭著他的耳畔了。
葉靈均睡得熟，呼吸均勻。蕭恆的大手搭在他瘦削的肩頭，觸感似乎比前幾天更瘦了。
蕭恆五指輕輕滑到小書生的胳膊上，也覺得似乎這胳膊更瘦了。
他正思考是最近廚房燒的飯菜不合葉靈均的胃口還是因為案子的壓力，導致小書生日漸消瘦，這雙清瘦的胳膊就環上了他的腰。
蕭恆的唇角翹了起來，側目垂眼看著葉靈均的鼻尖，抬起另一隻手搔了搔小書生的下巴，引得他一聲輕哼。
葉靈均的太陽穴在九王爺肩頭蹭了幾下，皮膚的熱度透過衣料，九王爺的大手輕輕揉了一把小書生腰間的軟肉。
蕭恆心裡發軟，此時此刻，葉靈均才屬於他，而不屬於這世間任何一個女子。
何時才能讓這份心思讓小書生知曉，知曉之後他會是什麼反應？驚訝？憤怒？還是覺得恥辱？
蕭恆的指腹間是葉靈均手指的紗布粗暴的觸感，好幾日了，原本雪白的布料已經染上了淺灰。
今日需要再換一次葯，重新固定一遍。
他的手沿著葉靈均的手腕輕輕往寬袖裡探，細滑的肌膚如絲綢。不經意間探到了脈搏。
脈搏細、數、沉，這是驚嚇過後的脈象……怎的會驚嚇過度？
正想著，葉靈均整個身體猛地一跳，呼吸也淺快起來。
人迷迷糊糊醒了，蕭恆趕緊放開自己的手，收斂神色，淡然等著小書生作何反應。
葉靈均心跳得很快，朦朧的睡眼裡先看到的是黑金的祥雲紋樣，而後是自己橫在上面的淺紫色衣袖……
他這是……抱著蕭恆睡著了？？！！
要死！！
葉靈均頓時如臨大敵，心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趕緊鬆開手，慘白著臉唯唯諾諾地縮在一邊。
「不…不好意思……王爺……學生不是有意的……」這話說得毫無氣勢，他根本不敢抬頭，完全不敢想象蕭恆此時的表情。
蕭恆抱著雙臂板著臉說：「抬起頭來看著本王說話。」
葉靈均心道：完了！蕭恆定是認為自己冒犯了他，之前是言語冒犯，如今已經冒犯到身上去了！！
他喉頭艱難滾動，吞下一口唾沫后抬起臉轉向蕭恆，低聲說：「但請王爺責罰……」
桃花眼裡隱約有淚，這是剛睡醒的生理淚水，這副怯生生的樣子，蕭恆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這副模樣哭起來，他肯定是不會留情的，只想讓他哭得更厲害！
蕭恆面上波瀾不驚，小書生萬萬沒想到九王爺此時的想法，只是聽見九王爺問他：
「驗屍的時候嚇著了？」
誒？？蕭恆居然沒生氣？！葉靈均透過眼角悄悄看了一眼蕭恆，對方仍然一副萬年冰山臉。
一分神，蕭恆的聲音又一次響起：「葉靈均，本王在問你話。」
葉靈均垂下眼點頭，腦子裡冒出幾個念頭——蕭恆為何沒生氣？這是在關心他？為何他在蕭恆跟前幾乎無法撒謊？
「你也不是第一次看驗屍了，怎麼還會嚇著？」
葉靈均的拇指又在寬袖裡互摳，抿了抿唇說：「看了死者的瞳孔……」
蕭恆轉動眼睛看著頭埋得很低的小書生，忍住想將人抱進懷裡的衝動，微嘆了一口氣。
「回去讓杜明給你煎一副止驚安神的湯藥，服下就好生歇著，案子的事明日再說。」
如蒙大赦的葉靈均鬆了一口氣，囁嚅道：「多謝王爺。」
這會兒他完全顧不上什麼「男男授受不清」，腦子裡盤亘著一個問題——他為什麼會抱著蕭恆睡著了？
這個問題直到他回到廂房依舊想不出答案，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坐得太近了。
況且王爺也沒把這件事放心上，他也沒必要一直別彆扭扭的。
蕭恆同葉靈均一道進了廂房，先是吩咐杜明去煎湯藥，之後讓葉靈均坐在桌子旁邊。
蕭恆親自拎了藥箱過來放在桌上打開，對葉靈均說：「手放上來。」
犯著困的葉靈均頓時大喜，跟獻寶似的把雙手擺在桌上，兩眼亮晶晶的說：「王爺，可以拆啦？」
蕭恆捏著葉靈均的左手解著食指的紗布，平靜地說：「換藥。」
小書生的腰杆子就塌了下去，愁眉苦臉地盯著自己的手，白高興一場。
「晨風，去打一盆溫水來。」蕭恆解開中指的紗布，微偏過臉吩咐站在門外的晨風。
外面傳來一聲低沉的「是」，接著是腳不離開的聲音。
蕭恆一直垂眼解紗布，餘光倒是將小書生的小表情盡數看在眼裡，他不動聲色，卻很是喜歡這樣的葉靈均。
——單純、心裡藏不住事也藏不住話，什麼都寫在臉上。
溫水送來之時，葉靈均的手指已經解放了。他翻動手腕看著指間黑乎乎黏答答的東西直皺眉。
「動一下看看。」蕭恆伸指敲了敲葉靈均的指尖，鷹眼裡難得流露出溫柔。
被敲到的指頭立刻蜷了起來，蕭恆的手指尖觸碰到葉靈均時，彷彿一股電流倏地流遍葉靈均的四肢百骸。
他木僵了一陣才回過神來，默默地伸開十指又緩緩回握，還有些酸酸脹脹的疼。
「感覺如何？」蕭恆伸手在水裡試水溫。
「還有些酸脹。」葉靈均不敢看蕭恆的臉。
「那便是好很多了，」蕭恆又敲敲葉靈均的指尖，接著說，「洗洗手。」
葉靈均這次盯著指尖看了許久，再沒有電流通過的酥麻感，彷彿不久之前的感覺是錯覺。
而後他將手放進溫水裡，蕭恆緊跟而上，捏著他的手掌一根一根替他洗手指。
蕭恆動作輕柔細緻，清洗的同時還從指根揉捏到指尖。他的手比葉靈均的手大一圈，愈漸渾濁的水裡，驚人的和諧。
葉靈均又開始不自在了，想抽回手，人家又是王爺，這般屈尊降貴給他洗手，他是萬萬不敢惹王爺生氣了。
濕熱的手指點了一下他的額頭，他聽見蕭恆低沉溫柔的聲音：「發什麼呆？」
葉靈均脖子往後一縮，心道：我一介布衣何時與王爺這般親近了？莫不是蕭恆又被奪舍了？
蕭恆臉上染了淡淡的笑意：「你躲什麼？」
作者有話說:
洗手嘛，就要一起洗，一家人就是要這麼整整齊齊。
章節評論(3)
點擊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