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無人可嫁
3.13
長生和青瓷總覺得殿下有些不一樣了，她明明還是像從前那樣愛笑，可就是讓人覺得遙遠，像是高懸蒼穹的月亮，又像是拂袖而過的風。
長生拉過青瓷，小姐妹似的商量，「殿下肯定是被威遠侯給氣到了，咱們這幾天不要在殿下面前提起了。」
青瓷又道，「可明日就是威遠侯娶小妾的日子了，街上肯定有很多人談論。」
長生思考片刻，道，「那咱們就攔著殿下，不讓她出門！」
「嗯！」青瓷敬佩地點頭。
直到夜幕四合，連威遠侯府的喧鬧都逐漸平息的時候，她們倆商量的計策完根本沒有用武之地。李景寧依舊像往日一樣，將自己關在在房中一整日，長生擔心她情緒不好，哄著她早早入睡。
窗外打更的聲音傳來，四更了。
李景寧披著衣服起床，走到茶座上端坐著，周遭的漆黑加劇了她緊張的情緒，冰冷讓她覺得真實，她需要那個讓她覺得重生不是虛妄的消息！
不久，一道黑影推開了她的窗，跪拜道，「小姐，事已辦妥。」
李景寧閉著的眼睛咻地睜開，急急地起身幾步奔到窗前，遠處一片潔白的視野中突兀的閃著一片火光。她知道，那是威遠侯府的位置。
「帶我去見他！」李景寧扭頭朝著黑影看去，全身都透露著癲狂的快感。
李景寧穿上黑色的斗篷，在黑衣人的帶領下，踏著厚厚積雪，穿過條條巷道，推開了塵封的大門，來到了蓬萊閣的地下室中。並排三座鐵制囚籠里，分別關押著威遠侯，柳氏，還有威遠侯的母親。
威遠侯聽見腳步聲傳來，強撐著眼皮看向她，「你是誰？為什麼要抓我？」
囚籠的鐵門大開著，李景寧抬手揭開自己的帽兜，一步一步地走近他，眼中不知何時蓄滿了淚水，「我是地獄來的魔鬼呀。你不用知道我為什麼抓你，只要我知道你們的罪孽就好！」
威遠侯看向兩邊，一邊是母親，一邊是青梅竹馬，頓時暴起，「我是威遠侯，你不怕殺頭嗎？！」
李景寧靜靜地看著他，記憶中溫柔的面容漸漸破碎，那些笑臉終於變成了面前這個男人的樣子。
她露出了今日第一個笑容，「殺頭？哈哈哈哈，威遠侯已經被燒成黑炭了，明日一早，整座寧州城的人就都知道威遠侯死了，半個月後，長安的陛下也會知道這個消息。你說你是威遠侯，有誰會相信呢？」
威遠侯恨得睚眥欲裂，用力掙扎著，鎖鏈發出陰森的撞擊聲，他喝道，「你是盛帝的人！」
李景寧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抬手狠狠打了這男人一巴掌，只聽「啪」的一聲，威遠候的臉被扇得偏向一邊，李景寧目光如刀鋒般銳利，「我說了，我是向你們討債的魔鬼。」
李景寧看著威遠候露出屈辱又驚恐的表情，只覺得異常快意！她之所以冒著被發現的風險前來，就是為了確認威遠侯三人是否已經被掌控住了。看到他們匍匐在自己腳下，在囚籠里掙扎，在絕望中嘶吼，她覺得無比暢快。
李景寧冷笑：「先別急露出這種表情，我不會這麼早殺了你，我會讓你好好活下去，讓你嘗嘗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月上眉梢，李景寧悄悄回到住處，剛推門進了房間就聽見門口的腳步聲，大概是長生或者青瓷醒了。也對，外面那麼大的動靜，就算是睡前讓她們聞了點助眠的香料也會被驚醒。
長生走進來，發現窗戶大大的開著，殿下就這麼衣衫單薄的站在窗前，驚呼道，「殿下！您又不聽話了！你自己就是大夫，還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
李景寧攏了下長生搭在肩頭上的毛氅，伸出手去窗外接住飄落的雪花，想起她前世大概是死在那場大雪裡了。雪花在手掌心快速融化，除了點點水跡空無一物。
她喃喃道，「雪停了，長生。」
長生見她情緒又開始低沉下來，連忙伸手去關窗，將她早就凍得冰冷的身體推到茶座上坐下，一邊給她倒熱茶，忙不迭地的同時嘴裡還要嘮叨。
第二日，兩個小丫頭頂不住李景寧的威逼利誘，三人一道喬裝打扮后出門去玩了。累了就隨便找了家飯館吃飯，吃著背後就傳出譏諷地笑聲，故事的主角彎彎繞繞就到了她身上。
主僕三人坐在飯館里聽別人嚼了半天的舌根子后，長生雙手緊緊捏拳，恨不得撲上去將幾人大罵一頓。
李景寧一邊悠悠的喝茶，一邊豎著耳朵聽見其中一人笑話道，「也不知道這位公主是造了什麼孽，皇帝父親要把她嫁給一個大她十來歲的侯爺做填房，結果還沒進門這未婚夫婿就被燒死了。」
「據說這位公主本身就不得寵，要不是被指婚給威遠侯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從冷宮出來呢！」
「對對對，據說她母親早早就病死了！這位公主怕不是個災星吧？」
「管她是不是災星呢，反正現在她是無人可嫁了！」
……
李景寧吃得泰然自若，彷彿背後之人談論的主角根本不是她一般。一臉慍色的長生和青瓷看殿下被欺負成這個樣子，只能幹著急，可她們不知道，這就是李景寧想要的結果。
啪——
那堆說笑的男人飯桌被人給一腳踢翻了，碗筷丁零噹啷的碎了一地。
李景寧扭頭過去，一眼看見了那個神色桀驁的少年。少年看見她的目光也不由得盯了她一眼，強悍的記憶力讓他想起來她是那日光腳亂跑的女人。
一個男人拍掉身上的汁水，指著肇事者怒吼，「你幹什麼！」與他一道的幾個男人全都反應了過來，站在一面對他怒目而視。
謝昀冷笑一聲，「我還以為你們已經吃飽了呢。」
李景寧勾唇笑了下，吃飽了撐的，這人罵人都不帶髒字。
那堆人見自己人多，喝道，「我看你這小子是找死！」
謝昀扭了扭手腕，對著幾人挑釁的勾了勾，道，「小爺我一高興就愛找人不痛快。」
那群人叫得有多凶就被人打得有多慘，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叫喚。飯館老闆哆哆嗦嗦的上前來，「這位客官，小店小本生意，您這讓我……」
謝昀只覺得神清氣爽，解開腰間的錢袋子扔給他，道，「這些算給你賠個不是。至於這些人，若敢報官只管說實話實說，妄議皇家之事給他們十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說完，轉身走到一張飯桌前，拿起穩穩噹噹放在上面的佩劍，目不斜視的離開這裡。
長生和青瓷都十分解氣，默契的朝著那堆人的方向啐了一口，道，「看來這世上還是有是非分明的人的！殿下，咱們換家店吃吧，看著這些人就晦氣！」
李景寧順從的站起來，一步一步路過那群人時微微笑著，這些人將她貶得越低，越詆毀皇室的威嚴，她就能越快的返回長安。這一次不止威遠侯府，所有傷害過她的人，她都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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