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傷心欲絕
4.17
因為這一出，李景寧也沒了繼續玩樂的興緻，索性打道回府了。剛一回到驛站，那位負責婚禮儀制的禮官便滿目焦急的迎上來。
「殿下，威遠侯府出事了！」禮官急匆匆的行了個禮，也顧不得該說不該說，「威遠侯府昨日失火，今日一早下官便接到了府台的消息，說是威遠侯已經葬身火海了。殿下，眼下這局面該如何收拾啊啊？」
「什麼？威遠侯死了？」李景寧彷彿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一般，失神的扭頭看向青瓷和長生，問道，「還記得剛剛飯館里的那群人嗎？」
青瓷和長生都已經回想起來，此時才反應過來當時那群人的議論重點。長生心痛地抬頭看去，發現李景寧捂著胸口不住地咳嗽，連忙上前扶住她，「殿下！您要注意身體！」
長生與青瓷分別架著李景寧一邊的胳膊將她扶上了二樓，禮官看見李景寧面如土色，立即差人去請大夫。
寧州城最有名的醫館便是蓬萊閣，李景寧貴為公主自然得用最好的醫療條件。偏巧請來的這位梅大夫便是上次為李景寧看過診的，長生也曾見過他，這才放心放他進屋去診脈。
禮官年紀大，又是這一行的主事，做事十分小心謹慎。剛剛見到幾人的眉來眼去便有些疑慮，等到這時才單獨問過長生和青瓷。這才知道，原來公主在街上便遇到了有人編排威遠侯府的事情，當時還以為是胡說八道才沒留心，誰知回府就聽到這個消息。
青瓷低聲啜泣著，不時地抬手去擦眼淚，「本以為殿下離了宮嫁給威遠侯，後半生就有了好去處，結果誰知道……」
長生被她這麼一念叨也覺得心疼，她比青瓷大些，去李景寧身邊的時間也比她長些，更是知道其中的苦楚。
禮官看這二人都紅著眼眶站在這雪地里，公主也病痛纏身，長嘆一聲扭頭就走，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
屋內，梅大夫為李景寧診脈，頗為心驚，「小姐，您的脈象十分怪異！」
李景寧是知道自己的身體的，況且本身也有些醫術，此時倒是來了興趣，收回手問道，「有何怪異之處？」
梅大夫皺了皺眉，思緒迴轉了幾次，吐出一句，「這脈象不似青年之相，若不是我親眼所見，我倒會以為這是一個將死之人的脈象！」
話音落下，不止李景寧大為震驚，就連說這話的梅大夫都愣住了。
這難道是她重生之事所帶來的弊端？她才剛剛復生絕不能就這麼罷手，必須得瞞住。
李景寧掩下眼神，道，「想來是我年少時體弱的緣故吧。」
梅大夫見這位小姐並沒有生氣，也順著台階下來，道，「醫書上也曾有過類似的記載，是在下見識淺薄了。後天好好調理或許能與常人無異。」
「謝過梅大夫了。」李景寧鬆了口氣，看向門口，低聲問他，「那三人如何？」
梅大夫低聲道，「按照小姐的吩咐每日三次軟骨散，不出十日必能叫他四肢癱瘓無力。」
還要十日，李景寧點點頭，道，「你想辦法帶我去一趟醫館，我要親自見他一面！」
梅大夫遲疑了一下，這位小姐手上拿著只有少谷主才有的玉扳指，況且年紀輕輕又是這樣怪異的脈象，所居之處有重兵把守身份尊貴異常，還面不改色的做出那樣驚世駭俗的事情來。
在他見到玉扳指的那一日他便立即傳信回了蓬萊谷，谷主的回信至今還沒有收到，但見玉扳指如見少谷主。
不久，梅大夫拉開房門，對著院內站著的幾人道，「小姐是傷心過度導致心肺受損，需要同我回蓬萊閣進行醫治，你們幾人進去準備一下吧。」
心肺都是人的精氣所在，這不是等於傷到了根骨了！長生一聽殿下病得如此嚴重險些腳軟，拉著青瓷進屋給李景寧收拾行囊。
長生派人去知會了禮官一聲，禮官一聽公主竟然傷及心肺，慈愛之心油然而生，險些將驛館的守衛全都給調派到蓬萊閣了。在李景寧再三拒絕之後，只帶了長生和青瓷二人同去。
念及威遠侯的種種行徑，再加上公主這此生遭遇，禮官寫奏章之時都不自覺地用力了幾分，言辭都險些過激了。
召來信使快馬加鞭地趕回京都，將這封陳情之書連著威遠侯葬身火海的消息也一併送呈給陛下。
李景寧一到蓬萊閣便有醫女前來接應，幾人攙扶著她進了內院廂房之中。雖然簡單些，但好在採光通透，前後都沒有遮蔽地地方，尤其背後還靠著一條河，聽著流水之聲有助於睡眠。
長生和青瓷都十分滿意，兩人一道去整理內務去了，看那架勢恨不得在這住上好一段時間。
醫女輕輕回首，朝著李景寧做了個請的動作，道，「梅大夫已經備好藥物了，小姐請。」
長生時刻關注著這邊，聽見醫女的聲音立刻就要起來扶她去，李景寧愉悅一笑，沖著她擺擺手，轉身跟著醫女離開了這間廂房。
兩人來到梅大夫的醫室前，醫女便自覺退下了。李景寧推門進去，站在正中的梅大夫沖她作揖，抬手指向一邊已經打開了的密道前，「小姐，請。」
李景寧不疑有他，直接抬腳前往。進入幽暗的地牢之中，潮氣明顯重了起來，李景寧覺得喉嚨有些癢，壓著嗓子咳嗽了幾聲，好一會才緩了過來，漫步走到三人面前。
「誰！」威遠侯大叫著，聲音雖大卻有氣無力，他癱在地上，完全看不出他是一個能騎馬打仗的將軍，就著斜眼的姿勢盯著李景寧，道，「是你！你到底要做什麼！」
李景寧看了眼縮在角落裡的柳氏和老夫人，放肆的笑了出來，對著他道，「我是李景寧啊，侯爺，你都忘記了，可我沒忘。你的笑容，你的甜言蜜語，你的關心，你的呵護，我全都記在這兒呢，就連走了一趟鬼門關，見到了閻王爺都沒能忘記。」
威遠侯緩緩的抬起一隻手來，手指指著李景寧，眼珠都快要瞪出來，「你是九公主！我沒見過你，我跟你無冤無仇！」
無冤無仇？前世孩兒的性命，她的性命，乃至長生青瓷她們的性命，哪一樁哪一件不是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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