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長命百歲
5.21
「你沒見過我就可以這麼欺辱我嗎？我是大盛公主，我許配給你本就是低嫁，你還敢用我的儀制去抬一個小妾進門，讓我往後餘生都抬不起頭！這就是你說的沒有仇怨？」李景寧語氣急切，說完這些就覺得頭暈站不穩，伸手扶住鐵欄杆才堪堪穩住身形。
威遠侯那隻手無力地垂下，喊道，「你說的都是還沒有發生的事情，柳兒她知心可人，你怎麼你們日後不能好好相處？你就為這一個子虛烏有的罪名要我侯府三條命？」
李景寧氣得分不清現實和環境，咬著牙走到他面前，伸手死死掐住他的喉嚨，癲狂道，「還沒有發生？！就是這個女人害得我與親人離散，就是你的母親殺了我的孩兒！憑什麼我的命要被你左右！憑什麼！」
威遠侯被掐的面紅耳赤，雙手雙腿無力的蠕動著，雙眼不住的翻白。關在旁邊的老夫人看見自己兒子就要被人掐死了，對著李景寧破口大罵，「賤人，我兒子是威遠侯！你敢殺了他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拉你下地獄！」
李景寧收回力氣，看著威遠侯無力的喘息著，她雙眼含淚布滿血絲，彷彿喋血的惡鬼般可怕，對著老夫人道，「你們本就該下地獄！」
老夫人被她的氣勢嚇住，雙眼不自覺地流露出恐懼來，指著李景寧道，「不要以為你是公主，有個皇帝給你撐腰你就能無法無天了！等我們從這裡出去，你就等著被千刀萬剮吧！」
千刀萬剮？李景寧聽到她的話忍不住笑起來，因為當初她被人強行灌下墮胎藥，被眾人指責之時她也說了這樣毫無用處的狠話。看來，她們的意志力也快要崩潰了，她要他們嘗一嘗當初她的苦。
「你放心，你們永遠也出不去了。」李景寧輕聲宣告，本該如春風般撩人的，可偏偏像刀風般凌冽。
說完，她拍了拍手，三個人有序的進入牢籠，給他們一人灌下一碗黑黢黢的湯藥。威遠侯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不住的乾嘔想要吐出來，老夫人和柳氏也是如此模樣。
李景寧冷眼看著，就如同看幾隻沒有未來的死豬，朝著身後的人吩咐道，「看來量不夠，從今日起，每日加到五次。」
「是！」三人拱手，從來處退下。
牢房響起低低的哭聲，還有老夫人扯著嗓子的嚎啕聲，威遠侯稍微沒有那麼狼狽，低低的喘著氣，「你這麼折磨我不如直接殺了我！」
李景寧緩緩退出牢籠，勾著蒼白的唇，道，「放心，我會留下你，讓你長命百歲生不如死。」
她話音落下，梅大夫從入口處進來，朝著她拱手道，「小姐，長生姑娘來了，說是威遠侯府大公子林承柏求見。」
威遠侯府林承柏？他來做什麼？
威遠侯一聽自己大哥要來拜訪她，心中燃起求生的希望，立即哼哼唧唧地出聲，「我大哥一定發現了你的陰謀！」
「那你說他要是發現了你沒死會做些什麼？」李景寧知道威遠侯府幾兄弟本就是面和心不和，直接點破威遠侯的虛妄猜想，「你成親數十年卻沒有妻女，只要你一死，他作為老侯爺長子順理成章的繼承爵位。你說就算我把你放到他面前讓他選擇，他是會殺了你還是會放過你？」
威遠侯一邊聽著一邊後退，用雙手將耳朵捂住，藥效發揮作用讓他無法控制喉嚨與臉部肌肉，此刻也說不出話來。老夫人和小妾也躲避著李景寧的目光，扭過頭當烏龜。
李景寧突然發現了一個非常過癮的手段，殺身從來都是下等手段，殺人哪有誅心好玩啊。
林承柏站在院子里，四下打量張望著。
李景寧被長生扶著，一步一步繞過迴廊走到門口，用帕子抵著嘴唇道，「林大公子，有什麼事？」
林承柏朝著她行了個大禮，起身後拱手道，「府上出了人命案，官府查了一日才出了結果，草民特地派人去驛館通報才得知公主身體有恙，特此來問候一聲。」
他話音落下，李景寧適時的咳嗽，彷彿不會停止的樣子。
李景寧咳得面紅耳赤，連站著的力氣都快沒了，對著林承柏道，「多謝林大公子好意，大夫說好好調理幾日便可好轉。貴府這些時日忙，林大公子就不必為本宮憂心了。」
林承柏連連點頭稱是，道，「府中有上好的人蔘，草民今日過來也一併帶來了，畢竟公主是因為舍弟之事才如此傷心，草民作為侯府長子卻無法更多彌補，實在是罪過。」
看來是來探她的口風來了。大盛早有舊例，出嫁的公主若是遇到喪夫、和離等情形皆可回長安居住，由陛下劃分府邸供養。而如今她和威遠侯的婚事還沒有禮成，擔心會影響襲爵一事。
若是想要襲爵就必須娶公主為妻，他就得休妻，無故休妻在盛朝是大罪，到時別說襲爵能免去牢獄之災就是好的了；可他等了這麼多年，襲爵本是無望之事，走了狗屎運才撿了這麼個漏，怎麼也不想錯過。
李景寧示意青瓷接過人蔘，道，「我收了侯爺的聘禮，也交換了生辰貼，雖沒有真正拜堂禮成但也算是夫妻了。林大公子待我如同親妹，本宮理當稱呼一聲大哥，日後襲爵也是寧州百姓之福。」
這話一出，李景寧就算是告知了他自己打算回京並不會插手威遠侯府襲爵一事，林承柏是個聰明人，眉飛色舞的關心了兩句便告辭離開了。
呵，你看，這世上的親情在利益面前不也像泡沫一般不堪一擊么。血緣本該是沒有道理的偏愛，可親人之間都能這般算計，又如何能期待有其他人會對你好呢？威遠侯府這個小世界是如此，她在皇宮也是如此。盛帝為了他的謀划輕而易舉的摧毀了她的夢想，皇後為了她的女兒就將她推上刑架……
太多了，她的仇人太多了。
在侯府最後的一年裡，她想了很多事情，寸步不能離開屋子，從窗戶看出去只有一顆不斷落葉又發芽的老樹，每天這麼死寂地活著。那個時候的她是想死卻又不敢死，一邊抱著盛帝會派人救她的幻想一邊又知道遠在長安的盛帝根本不會管她的死活，每天就靠著她多活一天青瓷她們就能多平安一天的想法支撐下去，就像窗外那棵老樹。
威遠侯三人每日五次湯藥的喝著，不出五日就能毀了全身經脈，讓他們這一輩子都再也站不起來。光是這樣還不夠，她的血海深仇怎麼能就這麼了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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