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暗下決心
10.42
時間彷彿凝滯一般，一分一秒都過得十分緩慢。梅大夫終於完成縫合，重重送了口氣，笑道，「公子心性不凡，在下佩服。」
謝昀蒼白的臉上扯出一個笑容，「謝謝大夫。」
梅大夫處理完傷口還得給他開藥穩住傷勢，理所當然的對長生道，「你且隨我來，我先配兩副葯，今晚就煎來給他服下，避免發熱導致傷勢加重。」
長生疑惑，「我是殿下的婢女又不是他的，為什麼叫我？」
梅大夫笑了，「這裡除了你還有更好的人選嗎？」
這倒是實話。李景寧貴為公主怎麼可能去做煎藥這種事，床上的男人雖然能開口說話了，到底是個傷患。梅大夫見她想明白了，帶著她一邊囑咐注意事項一邊往外走。
謝昀見她自顧自地斟茶，絲毫沒有要照顧他這個病患的意思，道，「能否請殿下幫我個忙？」
李景寧扭過頭，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我生性冷淡，不喜歡幫別人忙。」
謝昀嘖了一聲，護著傷口起身，拿過一邊的衣服勉強遮住上身，道，「殿下明明是天底下最心善的，不僅救了我一命還請來大夫為我醫治。這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不如在下以身相許吧？」
李景寧放下茶杯，玩味一笑，道，「以身相許？可依我看，你的身也沒什麼可取的地方。」
謝昀本想開個玩笑，沒想到反倒被個姑娘給架在台上了，不服氣道，「明明我這身板打十個威遠侯都綽綽有餘，殿下你實在沒眼光！」
若是常人提起威遠侯大概都是恭敬有加的，可他說起來的態度如此隨意，顯然並不懼怕威遠侯的侯府威嚴。
到底是真的油嘴滑舌還是有意裝傻？
李景寧坐在茶座上，撐著下巴盯著他，問道，「玩笑話就到此為止吧，你認識我嗎？」
謝昀被她的目光禁錮了一瞬，心底竟然閃過一絲的慌亂。他來這寧州本來就是公私皆有，為公，查探大渝在寧州的暗探據點；為私，向兒時的玩伴李景寧送上新婚賀禮。
他也說不清當時在飯館里出手教訓那群嘴碎的人究竟是為什麼，面對護衛臨石的質疑，他說身為大盛臣子自然要守衛皇室的威嚴，可他又無法忽略心底湧出一點點的心疼。
謝昀光明正大的扯謊，「殿下為國境安穩嫁來西北，整個大盛誰人不知道李景寧九殿下啊？」
不認識？是哪邊派來試探她的人，侯府還是長安？
「那我換個問法，你上我的馬車是巧合嗎？」李景寧盯著他，就想看看他還能編出什麼謊話來。
之前在飯館他為了置氣同那群人打了一架，事後還理直氣壯地扔下那一番話，可見他十分清楚大盛皇室的事情。但知道歸知道，正常人都不可能會為了一個不認識的人出頭。
謝昀與她對視了片刻，只覺得如同身處蒼茫冰原，渾身都是被冰針刺入的感覺，他捂著胸口嘶了一聲，「好疼好疼……」
看來不是巧合了。這些年她一直住在宮裡，認識的宮外人一雙手都能數過來。這個人根本不在她的記憶範疇中，得好好探探。
恰巧長生回來了，李景寧站起身，輕飄飄看了他一眼，眼角掛著警告的意味，「疼一疼才好，腦子才會清醒。」
李景寧跨出房門，帶著長生去了轉角處的書房，一進門就問道，「看出些什麼了？」
長生開始回憶，「他右手虎口有厚繭，應當是常年習武，身材勻稱肌肉紋理很好，想必身手極好。還有一點，他的衣服里有一張地圖，我趁收拾東西的時候打開看了一眼，大致記得樣子，我畫出來給您看。」
筆墨在宣紙上緩緩走著，留下一道道痕迹，在昏黃的燭火下漸漸成型，變成了一個刻在李景寧心底的魔障，那是威遠侯府的地圖！
李景寧只覺得遍體生寒，勉強壓下心頭情緒，裝作淡定道，「常年習武身手極好，又跟大渝人有牽扯，由此看來此人可能是江湖中人。咱們還是小心些，免得被他利用了。」
長生十分認同的點頭，道，「等明日一早我就讓梅大夫把他挪到外院去，到時候他想害咱們也無計可施。」
李景寧搖搖頭，道，「不妥，既然知道他可能對我們不利就更要把他放到眼皮子底下，時刻盯著，這樣我們才好應對。」
商量完這些，長生還得出門給男人煎藥，乾脆搬了一套藥罐來了他房門前的廊下，就坐在門口煎藥。
李景寧啞然失笑，雖然她說盯著他但也沒必要這麼做，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據她所知，前世的威遠侯一直同大渝有交涉，並且在多年後還協同大渝瓦解了大盛的江山。這人帶著威遠侯府的地圖顯然是與此事有關，若任由他查下去，威遠侯假死一事可能會被翻出來。
況且誰能說與大渝有交易的僅僅只是威遠侯一人呢？萬一侯府一家都已經投敵叛變，幾年後，大盛依然逃不過滅國的命運。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借他的手直接除掉威遠侯府！
本沒想探究他的身份和秘密，讓長生幫他止血、帶他進蓬萊閣也不過是因為當初他為她出過頭，算還他恩情。可現在他與侯府扯上了關係，還與大渝有關，那麼這件事就不能不管，至少她必須要保證威遠侯三人死亡的秘密不會被人揭開。
第二日一早，李景寧在飯廳用飯，因為昨晚睡得晚所以吃得清淡些，一小份酸甜的腌蘿蔔，一盤清脆的雞蛋炒山藥，一屜蒸得晶瑩剔透的餃子，一碗香甜可口的八寶粥。
正準備動筷時，門口就出現了一個人影，謝昀艱難的捂著胸口準備進來，青瓷立即上前攔住他，「殿下在用飯，你不準進去打擾！」
謝昀苦兮兮的站在門口，委屈道，「我難道沒有早飯的嗎？殿下，我是病人！」
李景寧對站在一邊的長生道，「給他添副餐具餐食，反正本宮也不差這一口吃的。」
長生點頭稱是，轉身出了門。青瓷一時不察被他給闖了進來，等反應過來時，男人已經坐在了李景寧的身邊，見殿下沒有發話，憤怒的瞪了男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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