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幸福盡頭
15.63
「你擋著光了。」李景寧蔥白的手指執著一顆白棋，正在按照棋譜的思路解謎。
謝昀知道她沒有趕他出去已經是法外開恩了，好脾氣的朝裡面挪了挪屁股，自己動手倒了一杯熱茶。只見李景寧思索了半天，將白子放在了十三之四的位置。
「這裡不好，」謝昀伸手撿起一顆黑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在了十五之七的位置，「黑子的圖謀是撕碎白子的攻勢，要將它分而化之，你下在那雖然延緩了黑子的攻勢卻於大局無益，這一局白子落敗只是時間問題。」
李景寧被他這樣一指點才驚覺自己落入了這棋譜的陷阱之中，棋盤上的焦灼戰況變得一眼明了。她難得開懷笑了下，將棋譜反扣著放在手邊。
謝昀立即往後仰了一下，舉手討饒，「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棋下得真的太爛了。」
「這麼說，你會下棋？」李景寧看到了他身上其他的東西，刻意取笑他，「我還以為你只會折花釣魚呢。」
謝昀得意的哼了一聲，道，「你手裡這本棋譜我十歲就研究透了，若不是志不在此，大概也能混個棋聖的名頭噹噹。」
這話放了旁人說都是狂妄自大，可謝昀這麼說起來語氣里倒真有些惋惜，搞得人哭笑不得。
李景寧計上心頭，試探道，「正巧我最近想學一學棋，只是找不到人對弈，我看你挺合適的，想試試嗎？」
謝昀這幾天被她套路得狠了，遇到什麼事都會先思考思考，只是琢磨了半晌都沒想出來李景寧又想怎麼捉弄他。算了，反正都是為了逗她開心，什麼方式又沒有差別。
「可以是可以。」謝昀一手搭在桌邊，手指抓著棋子有一搭沒一搭的玩著，「但你今晚得陪我去廟會玩，你答應我就答應。」
這個條件超出了李景寧的預期，不假思索地問出口，「你為什麼一定要我陪你去廟會玩？」
謝昀理直氣壯道，「殿下你不去的話，我看上的東西誰付錢呢？」
原來是把她當成錢袋子了。
威遠侯府送來的聘禮她倒是沒退，想必林承柏為了討好她也不會主動來問她索要，這筆錢反正也是骯髒的，浪費就浪費了吧。
暮色四合，寧州城開始熱鬧起來，長街上掛滿了華燈裝飾，人群在大街小巷中穿行。
李景寧看著身邊面含喜色的路人，只覺得遍體生寒，她有點害怕這樣的場景。耳邊響起嗡鳴聲，李景寧驀然停住了腳步，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
謝昀興高采烈地在前面走著，心靈感應似的停下來，他轉身看她。行人匆匆而過，大多歡聲笑語，將她單獨的隔離開來，彷彿不屬於同一個世界。
他快步走過去，拉住她的手往身邊一拉。李景寧神思不清，茫然中抬起頭看他，余光中看見身旁路過了一輛小推車。
「我說很熱鬧吧！」謝昀自然地將手垂下，就像是忘記了鬆開一樣牽著她在行人的縫隙中穿梭，越過一個又一個的人，來到一個小攤前，拿起一個紅彤彤的荷包，「是不是很有意思？」
李景寧接過來仔細看，上面綉著一行小字「萬事勝意」，背面還有一個栩栩如生的小老虎。對，明年是虎年。
「小娘子，這荷包是我夫人親手繡的。買一個討個好彩頭，明年一定萬事順遂！」老闆笑吟吟地招呼，將檯面上其它幾個花樣的荷包都拿起來展示。
謝昀另外撿起一隻來，念道，「平安喜樂，這個也不錯。」
「那當然，我夫人的手藝可是一頂一的……」老闆有些得意。
李景寧輕輕摩挲著，肯定道，「老闆，我全都要了。」
話一出口，謝昀和老闆都愣住了，老闆再確認了一遍得到肯定的答覆后樂不可支的開始打包。
謝昀拉住李景寧，小聲勸她，「你買這麼多幹什麼？這東西就是買個吉利。」
「不是能帶來好運嗎？那就多買點啊！」李景寧彷彿拋棄了包袱了，思考問題變得直接了當。
謝昀被她逗笑了，道，「太貪心可就不靈驗了。」
李景寧根本聽不進去勸，多看一眼的東西就立刻買下，不多時就變成了這條街上商販們的目標，紛紛沖著她招呼。可憐謝昀左手右手的拎東西，還要時刻盯著李景寧深怕她走丟。
眼看她又要掏錢袋，謝昀立刻衝上前，阻止老闆的推銷行為，將李景寧拉開，「你買男子發冠幹什麼？那玩意兒你能用么？別是個東西就買啊，人家把你當冤大頭呢！」
李景寧扭頭看了眼攤販，見他訕訕地笑著，突然就覺得逛街沒了意思，大踏步往前走去，「不想逛了，回家。」
謝昀又拎著大包小包地去追她，這一趟確實把李景寧哄開心了，可也著實是苦了他了。
突然，街市上的人群開始逃竄，李景寧和謝昀站在逆行的人群之中，茫然無知。
李景寧拉住一個小娘子，問道，「這是怎麼了？」
「前面的醫館殺人了！」小娘子一手拉開她的手，慌張道，「小娘子趕緊跑，別過去了！」
醫館？長生和青瓷還在裡面！
李景寧拔足狂奔，逃竄的人群漸漸消失，街道空曠得只有她一個人。謝昀見她慌了，知道她大概是擔心長生和青瓷出事，立刻喚來暗中跟隨的臨石，讓他先去找人探聽情況。
謝昀只比李景寧落後一步，跨進藥房便看見一地狼藉，還有片片血跡。內院也沒能倖免，幾間房屋的門窗都大開著，裡面被翻得一團亂。最關鍵的是，長生和青瓷都不見了。李景寧跌坐在地上，張大了嘴巴想要發聲。
謝昀顧不得男女有別，將她胡亂抓撓的雙手拉住，「李景寧！李景寧！」
李景寧置若罔聞，感覺入目所及全都是猩紅一片，她好像看見長生和青瓷就死在眼前，喉嚨被人割破，身體被人殘害。她心如刀絞，如瀕臨死亡地小獸一樣哀鳴，尖利的指甲深深在謝昀的手臂上劃出一道道抓痕。
謝昀拚命拉著她，不讓她傷害自己。李景寧被他半抱著往外走，她掙扎地去推謝昀，聲音全都因為憤怒而堵在喉嚨中，「你放開我！青瓷和長生還在裡面！你放開我！」
作者有話說:
景寧也想沉溺在溫柔之中，做一個自由自在、天真無邪的姑娘，可是命運沒給她半點運氣。
朋友們，拯救行動現在開始！大家沖啊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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