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孤立無援
17.71
李景寧走在一隊人馬的最前面，寒風凌冽地撲向她，彷彿要將她撕碎。她明明是個公主，可現在地處境，她覺得自己好像更像個罪犯。
禮官焦急地在驛館前踱步，看見一身淡藍色衣裳的人影出現在街角，下一刻她的身後出現了一堆鐵甲士兵。他大喜著迎上前去，「殿下，你可有受傷？」
「謝孔大人關心，本宮無礙。」李景寧輕輕搖頭。
現在的她太累了，徐渭此人是指望不上了，等到晚些時候看官府會不會出手幫忙找人。若是兩條路都走不通的話，除了蓬萊閣她實在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她抬頭望著這座驛站，身前身後圍著一大群人，他們或許是為名或許是為利，可沒有一個人是為了她李景寧這個人。
偌大個盛朝，她竟然連個幫手都找不到。
被丫鬟領著回到房間，房中一群婢女圍繞上來，想為她梳洗寬衣以備歇息。李景寧看著她們伸過來的素白手指，還有一張張麻木的面孔，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退下！」
「殿下，長生和青瓷姑娘不在，請讓奴婢為您寬衣。」說話的看起來是這一群人中的為首者，說著還想伸手來觸摸李景寧。
這些人也是那個徐渭帶來的？以為長生和青瓷不在就可以任意取代她們的位置了嗎？
絕不可能！
李景寧一把抓住她的手，狠狠甩開，暴戾的氣質陡然爆發，「本宮讓你們滾，耳朵聾了嗎？」
為首的女官被嚇了一跳，立即跪地求饒，房中其餘幾個也都紛紛跪了一地。李景寧閉了閉眼，「沒有我的吩咐，不準進這棟樓！違者宮規處置！」
「是！」幾人對著李景寧磕了頭，立即起身退出房間，小心翼翼地關好房門。
事情毫無頭緒，她也不知道梅大夫帶著青瓷去了哪裡，現在只能苦苦等待。枯坐到天光泛白，她覺得有些頭暈，起身推開窗戶，只覺得寒氣將肺部都凍成了冰塊，呼吸變得艱難不已。
「咳咳咳——」李景寧捂著胸口咳嗽起來，她難得有機會這麼任性，以前長生每時每刻都會盯著她，別說吹冷風，就是一滴生水都不會讓她沾到。
時間在等待中變得無限漫長，李景寧將自己埋在書本之中，用上面的文字和思想來壓制自己。
吱呀——
房門被人推開，刺眼的白光將房間照亮，藏在角落中的李景寧頭也不抬，「滾出去！」
女官並沒有退出去，反而輕柔地開口，「殿下，您該用午飯了。」
「我說過沒有吩咐……」李景寧無神地重複著昨日地話，猛地站起身來，書籍竹簡散落一地，她急切地轉過頭，看見淚流滿面的青瓷站在光亮之中。
「青瓷！」李景寧眨了眨眼，飛速地撲向那道人影，將人抱了個滿懷，確認這不是幻覺，「梅大夫送你回來的？」
青瓷流著淚，抽泣著點頭，「梅大夫說讓我把這份信帶給殿下，您自然會知道去哪裡找他。」
李景寧將信捏在手裡，再次抱住青瓷，眼淚終於落下來，她慶幸地拍著青瓷地後背，輕聲道，「沒事就好！青瓷，我在做一件很危險的事，長生已經被連累了，我想把你……」
青瓷在李景寧說出下面那句話之前就跪了下來，莽撞又直接，「我不走！從我來到殿下身邊的那一刻我就註定要跟殿下榮辱與共，殿下要是趕我走，我就一頭撞死！」
李景寧很想掩藏內心的情緒，微微蹙眉，道，「你起來，剛剛是我說錯話了。」
前世我沒能好好護著你們，這一世我一定竭盡全力給你們一個好結局，就算只有我一個人，我也會阻擋那些想要傷害你們的人！
午飯後，李景寧換好衣服準備出門去見梅大夫。
剛一下樓就遇見了一身輕裝的徐渭，他身形高大，往身前一站氣氛便顯得緊迫。他看了眼孤身一人的李景寧，笑道，「殿下這是準備出門？」
李景寧藏在斗篷下的手微微攥緊，還擊道，「怎麼，徐將軍一來這驛站就出不得了？」
徐渭啞然一笑，心虛道，「自然不是，只是殿下若是要出門的話，一個人怕是不安全。」
李景寧正準備說什麼，徐渭搶先一步出聲，朝著遠處負責戒備的兩個士兵喊道，「你們兩個，過來！從現在起，你們就負責護衛殿下，若有差池拿你們試問！」
「是！」兩個士兵抱拳，眼中沒有李景寧只有徐渭。
李景寧眼中神色變得冰冷，譏笑道，「昨日的計策沒奏效，今日就又換了手段，徐將軍真是能屈能伸啊。」
徐渭笑意頓時僵在臉上，冷哼道，「保護殿下安危是陛下的旨意，臣也是奉命而已。」說完便敷衍的拱了拱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兩個士兵自覺的分立兩邊，目不斜視地盯著空氣。李景寧咬咬牙，只好帶著兩個眼線出門，不過她很快確認身邊有蓬萊閣的人接應，心中頓時生出計策。
她站定腳步，瞅準時機推了士兵一把，他一時不察便撞上一個行人，那人飛快地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人群立即將兩個士兵團團圍住，李景寧看見遠處朝自己打手勢的學徒，快步跟了上去。
她見到了梅大夫，學徒這時才開口，昨夜他去報官時被痛罵一頓趕了出來，似乎是收到了上峰的關照。李景寧實言相告，徐渭根本沒有派人尋找長生，反倒有監視她的意思。
梅大夫道，「昨日我派人潛回藥房看過，威遠侯將線索綁在老鼠的身上向外界傳遞信息，在地牢外面的巷道中找到了血書，不下五份。」
「既然他們是來救威遠侯的，那一定會替他解毒，短時間內應該不會走。現在起，留意市面上有誰買五錢、黃芷、白芍還有南疆蟲草，一定能找到線索！」李景寧腦子轉得飛快，只有先找到威遠侯的藏身之地才有可能找到長生。
梅大夫又問，「小姐，萬一威遠侯將此事公之於眾怎麼辦？」
「他要是問心無愧早就這樣做了，從他逃出地牢的那一刻起，他就必須幫我們一起保守這個秘密的。」李景寧認為謝昀查威遠侯府不是一個巧合，加上這件事的佐證，她更加確定威遠侯一定早就跟大渝有勾結了。
「接下來我恐怕很難出門，有什麼消息利用藥方送到青瓷手裡。」李景寧安排妥當之後換了個方向出門，在街上閑逛片刻后打道回府。
遠處的街角站著兩個身影，臨石低聲道，「公子，府台沒有任何搜尋文書，驛館守衛森嚴，九殿下今後怕是難得出來了。」
謝昀望著那道背影，低聲道，「這次是我連累了她，吩咐下去，加快進度，不能讓人離開了寧州地界。」
此時此刻她身如孤島，但他不會讓她一人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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