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病情
3.8
卧室。
氣氛微妙。
尹南城倚在床頭，滿眼倔強：「我不吃。」
「哥，聽話。」
尹孤容雖語氣溫和，但俊眉緊皺，他看完Selina開的方子，就出門把葯買回來了，尹南城卻不領情，說什麼都不肯吃。
他連哄帶騙，已經僵持半個鐘頭，絲毫沒有效果。
「我也是學醫的，你信她，不信我。」
尹南城低垂著眸，不看他，只要瞧著他的臉，夢魘中如惡魔般的聲音，便會在耳邊迴響。
心臟處隱痛，酸澀至極。他始終不懂，為什麼？明明那天，早上二人還耳鬢廝磨，沒有任何徵兆。
他想不通，也不敢再想。
「不是我不信你。」
尹孤容眉頭鎖得更緊，好看的五官終於覆上一層冷霜。
他只是害怕了，尹南城毫無生氣，人事不知的模樣，令他渾身冰冷，驚駭到心顫！
「我不想吃。」
「你確定？」尹孤容耐心耗盡，眉頭輕挑，語氣末尾上揚，微微帶上幾分威脅。
尹南城不由咬唇：「嗯。」
下一秒。
面前黑影一閃，唇上柔軟覆蓋，有靈活的舌尖鑽進，撬開他的貝齒。
尹南城呼吸停滯，渾身僵硬，完全懵了。
直到把嘴巴里硬硬的圓片咽下去，他才反應過來，一把推開尹孤容，他惱羞成怒：「你越來越過分了。」
「還不是因為你不聽話，偏不吃藥。」
面前少年紅唇晶瑩，眸色深深，戲謔一笑，邪魅飛揚。
「還有幾粒，再來。」
尹南城連忙往後躲，卻因病體力不支，被他一把按住。
「你別亂來。」
「你別亂動。」
二人各說各的，卻愈發曖昧熱烈，尹孤容嘗到了甜頭，更不退讓，幾番折騰，最終還是讓他得逞。
五分鐘后。
尹南城氣喘吁吁，額上薄汗沁出一層。
「趁人之危，小人途徑。」
他倒是看出來了，喂葯是借口，他分明就是想佔便宜，他要不是病得沒力氣，尹孤容根本不敢這樣！
「冤枉啊，我都是為了哥好。」
少年一臉饜足，對他的指控，絲毫不在意：「餓不餓，我去給你做碗面。」
尹南城下意識點頭，這時，腦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面。
他僵住：「我不餓。」
前世，他剛到倉庫，便看到尹孤容坐在桌前，端著親手做給他的長壽麵。
「哥，生日快樂。」
那是在露出他惡魔真面目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他再也不想吃他做的東西，任何！
「一晚上都在睡，還不餓？」尹孤容調侃，以為他在耍小脾氣。
就在這時，尹南城回憶上涌，熟悉的頭痛再次來襲。
「哥，你怕是想要修仙。」
他說話的聲音，跟記憶里的重疊在一起。
「永別了哥……」
「可憐的是你。」
尹南城冷汗涔涔，太陽穴突突地跳著。恐懼感遍布全身！痛！好難受。
尹孤容終於察覺他的不對，上前扶住他肩膀：「哥，你怎麼了，到底是哪裡不舒服？」
「頭，頭好疼……」
尹南城忍痛呢喃，細柔的手指緊緊攥住他的，像是撒嬌，又似求助。
尹孤容心疼得無以復加，簡直想立刻跟尹南城對調身體，好能幫他承擔幾分痛楚。
「不是吃了葯么，Selina也說沒有大礙。」
「哥，你堅持一下。」
尹孤容的聲音愈發淡了，他的臉也變得模糊晃動。
別送我去醫院……
尹南城無力開口，不知到底這句話是說出來了還是沒有，便再次暈厥。
尹孤容急急攬住他，手碰到額頭，滾燙一片。
不消說，他又燒起來了。
剛才Selina開的方子里，有沒有退燒藥？
尹孤容一陣發慌，做了幾個深呼吸，強迫自己鎮靜下來。
然後才把尹南城安置好，出門給Selina打電話。
「我哥剛才又暈了。」
「具體是怎麼回事，你別急……」
Selina語氣冷靜，如專業素養極高的醫生，根本不像是早跟他們兄弟倆認識十年之久的朋友。
但幸好她能這樣不帶個人情緒，也讓尹孤容迅速恢復如常，他把能想到的細節，全都跟Selina說了一遍。
「你繼續觀察，我今晚上在學校有任務，明天回來去你家。」
「那現在不需要吃藥，打針？」
Selina輕笑：「他就是太累了，你倒是關心則亂。」
尹孤容不好再多問，只好道謝掛斷，難道真的是他小題大做？
少年面色凝重，眉眼冷戾至極，跟平時的輕挑模樣，判若兩人。
尹南城，不可以出事。至少現在還不行！
……
尹南城在睡夢中依舊夢魘不斷。
偏偏他越逃，鼻間越是充斥著尹孤容的氣息，他每一次都是一樣的結局，被冰冷刺骨的割喉痛感，反覆折磨。
他幾乎窒息的時候，卻陡然轉醒。
「哥。」
面前是尹南城放大的一張俊臉。
「你總算醒了。」
「我……沒事。」尹南城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只能強撐著，擠出一絲笑意。
「我帶你去醫院。」
「尹孤容，我說過，我不去醫院。」
少年臉上燦爛褪盡，眼底欣喜的光，也有些黯淡。
尹南城抿了抿唇，他一般不會直呼他的大名，除非，是真的很生氣。
現在尹孤容的沉默，就是因此。
「我媽當年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他聲線沙啞，竟很憔悴。
不由心底自嘲，他這副身體，的確有些太弱了，怪不得每每尹孤容對他總是肆無忌憚。
房間安靜了幾秒鐘。
「好，我聽你的。」
尹孤容站起身，似乎妥協：「但你必須答應我，待會兒吃點東西。」
他又睡了一整天，滴水不進，他在床前照顧，看著他燒得乾裂的唇，卻灌不進去水，只能把棉棒蘸濕，幫他一遍遍擦拭，但依舊收效甚微。
他現在虛弱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還繼續不吃東西，他不準。
「好吧。」
尹南城知道他的脾氣，能讓他妥協不去醫院，已經是極限。
他點了點頭，故作乖巧，這副模樣果然換取了尹孤容一個笑臉。
「哥要是一直這麼聽話就好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尹南城心底冷笑，聽話有什麼好？怕是到時候白白喪命，還不知道因何。
但此刻，他卻硬生生點了點頭：「我會吃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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