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准他走
21.62
晏清玉盯著一紙奏摺看了許久。
福海茶水換了幾次，晏清玉還盯著奏摺看。筆跡不是江慎的字，但確確實實印著江慎的私印。
「他要去戍邊，為何這麼突然……」晏清玉小聲碎碎念，他不過就是牽了牽他的手，也不至於氣的要離京吧。
「什麼臭脾氣。」晏清玉在心裡把那個無情人反覆罵了好多遍，想來，從獵場回來之後，他就沒見江慎再上過朝，一直稱病。
他身體壯的像牛犢子一樣，得了什麼大病，好些天不上朝。這是假託個借口，連面都不願意見了？
晏清玉煩悶的摔了奏摺，混蛋江慎。
【陛下何必生氣，你是皇上，百官都得聽你的，你不批，江慎還能離了京城嗎？】
系統悠哉的說著。
晏清玉：人家鐵了心要走，朕何必拿著熱臉貼冷屁股，好像朕特別捨不得他一樣！
【陛下就是煮熟的鴨子，渾身上下就剩了嘴硬。陛下捨得，現在立刻硃筆批了，明天就讓他滾蛋，陛下捨得他走？】
晏清玉：朕有什麼不捨得。
只是這話他說出來自己都心虛。
晏清玉兀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招呼福海道：「你跟朕去瞧瞧，鎮北將軍到底得了什麼重病！」
晏清玉帶著一肚子的火氣去了將軍府，屋子外頭就聽見了江慎的咳嗽聲。
聲線低啞，聽起來很痛苦。
屋子裡，還有隱約的血腥味，江慎扶著床沿咳出口血痰。
晏清玉心裡一下慌了，腳下快步如飛，撥開伺候的侍婢坐到他床前：「你怎麼了？你身上怎麼有血味？」
江慎搖了搖頭。
江慎見他目中緊張的神色，嘴角略微笑了笑。
晏清玉抿抿嘴：「叫太醫診治過了嗎？從獵場回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病成這樣了。是不是江太傅發現朕幫你抄書，責罵你了？」
江慎還是搖了搖頭。
晏清玉在心裡埋怨：混蛋東西，三腳踹不出個屁！
「你連句話也懶得跟朕說嗎！」晏清玉惱道，他屁顛顛的來關心他，可這個人呢，就知道悶著不理人。
晏清玉沉著臉不高興道：「你遞上來的摺子，朕看了，你這麼想回西北戍邊嗎，北塞的沙子這麼好吃？待在朕身邊就這麼……這麼難以忍受么？」
江慎猛然抓住他的手搖頭，炙熱的目光望著他，像是在期待，又像是在乞求。
晏清玉垂著眼睛：「雖然你很討厭，總是跟朕唱反調，說話也很不中聽，可朕……」只有你一個能全心全意信任的人。
朕很需要你。
晏清玉嘆了口氣，低低的說道：「江慎……朕不想你走，這麼說可以么。只要你跟朕說，你不走了，朕就當沒看見過那道摺子。」
晏清玉怕他沒聽清，又重複了一遍：「只要你說一句不走，朕就答應你。」
可這句話，江慎遲遲沒有說出來。
他抓著晏清玉的手，越握越緊，喉嚨里發出沙啞的聲音，突然間猛地咳嗽起來。
晏清玉給他拍了拍後背：「你就這麼想離開朕嗎。」
江慎抓過他的手，似乎想要在他手心寫字。
「皇上來了！怎的沒有人去跟老臣通報。」江蕪端著葯進屋，看到江慎拿著晏清玉的手，臉色立刻陰鷙下來。
晏清玉站起身來道：「朕聽說鎮北將軍病了，特地來慰問。」
「勞煩皇上掛心了，慎兒擔憂遠方的鐵騎，日日夜不安寢，才積累下病根。」江蕪瞥著榻上的江慎，「前些日子，慎兒已命人代筆給皇上呈了奏摺，請命戍邊，還請皇上體諒慎兒的一片苦心。」
江慎咳的越發厲害，目光盯著晏清玉不放。
晏清玉總覺得江慎眼中是有不情願，可若真的不情願，他為何不說話？
晏清玉點頭道：「既然鎮北將軍心繫北塞軍隊，朕自然會讓將軍回北塞。」
江蕪作揖道：「臣替江慎多謝皇上。」
晏清玉與他又對視一眼，囑咐道：「好生休養。」說罷便轉身離去。
江慎掙扎著起身，可在錦緞稠被之下，他的雙腳卻被鐵鏈束縛。
江蕪早就料到，江慎不會輕易死心，特地命人在床尾加了鐵鏈，束住他的雙腳，強迫他在床上養傷。
他抬眸剜死江蕪，江蕪捏開他的嘴，給他把桌上黑烏烏的湯藥灌下去，江慎嗓子里一陣干疼，終於能開口說話。
「卑鄙。」江慎的嗓子帶著未愈的嘶啞。
「如果不用藥封住你的嘴，誰知道你會跟皇上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而且皇帝剛才那副樣子，分明就是心軟了！只要江慎一開口，皇上就會不顧奏摺，把江慎留在京城。
他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就算封喉的葯會有些副作用，可能會傷到喉嚨，吞咽時產生疼痛，需得十天半月才能恢復，但江蕪不在乎這點副作用，還是命人擒著江慎給他灌下去了。
如若不然，他剛才必然會對晏清玉和盤托出自己的心思。他不想去邊關，他只想守著晏清玉，他從來就沒多少救國救民的菩薩心腸，也不想當萬世敬仰的大將軍。
他就是這麼沒出息。
江蕪對這個兒子缺少憐憫，冷淡道：「養好你的身子，等到皇上的詔令下來，就滾回邊疆，這輩子都不要再入京。你記住，你生在江家，就要光耀門楣，不能為所欲為。」
江慎低低的笑了幾聲，這是什麼爛規矩。
晏清玉回到宮中，沒有吃完飯便回了御書房。
福海命廚房給他煮了些銀耳羹，晏清玉把今日的奏摺全數批完，只剩了一本，便是江慎請求回北塞的摺子，他遲遲沒有下筆。
他打開這張奏摺愣了許久，耳邊全是系統的話，他是皇帝，他不讓江慎走，江慎就能走的了嗎？
不准他走。
晏清玉自私的想著，就算是用皇帝的權利留下他，他也不會讓江慎這麼離開京城。
晏清玉批駁了江慎的奏摺，下令給福海：「命最好的太醫去給鎮北將軍治病，讓他病好之後早日來宮中當值，北塞朕自有別的安排。讓他安心在京城帶著，哪兒都不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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