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巡查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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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玉把身子轉過去，背對著江慎。
江慎給他蓋好被子：「陛下還在生氣？」
「沒有，你不要把腦袋湊過來，不準看。」他的眼睛肯定哭的紅紅的，醜死了。晏清玉揪著枕頭撇嘴：「今晚的事，你不準說出去。」
他可不想丟人丟到十里八鄉。
「臣不說。」江慎仰面躺在他身側，望著頂幔出神，「陛下怕黑，為何不點著燈盞入睡。」
「朕不想群臣覺得，朕是個膽小鬼。」晏清玉背對著江慎，他很想告訴江慎，其實這些年他當皇帝，當的一點也不開心。
如果當時不是局勢所迫，他是絕不會登上皇位，他從來不貪圖皇權。權勢滔天又怎麼樣，百年之後還不是一抔黃土。
江慎很想摸一摸他的頭髮，但礙於帝王的身份，他還是沒有伸出手去。他把眼睛的餘光瞥向這個強迫自己成長的小阿玉身上：「陛下如果希望臣陪著，臣可以每晚都守著陛下入睡。」
「這可是你說的，不準說話不算數。」晏清玉竊喜了一陣，偷偷伸了手去拉江慎的衣角，「淮南水患，朕想親自去督查一番，你陪朕去，好不好？」
「好。」就算晏清玉不說，江慎也是一定要跟去的，那些見錢眼開的官員，如果他不跟去真刀真槍的壓住他們，他們真的敢欺負到晏清玉頭上，給他下馬威吃。
他跟去，他和軍營的十幾萬弟兄，就是晏清玉挺直腰板說話的資本。
江慎在他耳邊輕柔道：「有臣給陛下撐腰，淮南的官員，陛下想宰誰宰誰。」
晏清玉嘴角終於露出笑容，他就知道江慎最向著他了。
江慎合衣陪他睡了一夜，兩人的確是什麼也沒幹，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己的半張床，好像中間拉了什麼警戒線一樣。
但鎮北將軍清早從皇上的寢殿出來這件事，妥妥的驚掉了福海和喬平的下巴！
沒想到皇上和將軍的感情，已經如此明目張胆！
他還以為，將軍和皇上不過是停留在習武的時候暗送秋波，沒想到飛躍就在一瞬間。
福海伺候晏清玉換朝服的時候，還特地十分細心的問道：「陛下，需不需要給您做點補身子的吃食？」
晏清玉聽得一臉懵：「朕又沒病，補那麼胖幹嘛。」
愛情的力量啊！陛下都開始注重身材管理了！
福海的年紀足夠當晏清玉的爹，露出慈母般的眼神，尾隨著晏清玉去上朝。
但後宮向來不是個省油的地方，消息傳得比飛鴿還快。鎮北將軍在皇上寢殿留宿的事沒有兩天就傳到了前朝。
「你聽說了嗎，皇上看上鎮北將軍了。」
「我聽說了，我起先還不相信，沒想到這消息是真的，怪不得咱們皇上這麼些年都不納妃立后，原來是喜好男風。」
「鎮北將軍體格健壯，模樣又俊俏，皇上瞧上了也難怪。」
「嘖，我還一直當鎮北將軍是條漢子，沒想到爬上龍床，成了禁臠，哈哈。」
「咳！咳——」
身邊的人連忙提醒著說話的大人，那人一回頭，看到江蕪鐵青的臉：「江太傅。」
江蕪陰沉著臉問：「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幾個大人打著馬虎眼哈哈道：「一些宮中趣聞罷了，都是道聽途說的東西，說個樂罷了。」
江蕪「哼」的一聲：「早朝的時辰馬上就要到了，幾位大人還有閑情在這說什麼宮中的趣聞，好大的雅興啊。」
幾個大人臉色青白不一的應著「是」，脾氣素來不好的張大人啐了一聲上前道：「江太傅，你整天在這耀武揚威，你兒子都……」
「張大人張大人——」另一人趕忙將這人拉開，「我這廂有要緊事跟你說，借一步說話。」
張大人被人慌忙拖走了
江蕪黑著臉，感覺異樣的目光紛紛向他投去，看得他好不自在。他活了幾十年，還沒有哪一天感覺這樣丟人過，被人戳著脊梁骨鄙夷。
早朝上，晏清玉又強調了淮南水患和流民的問題，並且通知文武百官，他要親自下淮南體察民情，這無疑是丟給百官一顆炸彈。
朝堂當即炸了鍋，淮南水患的賑濟糧、賑災錢，怎麼發到百姓手中就剩了米粒兒和白水，這裡大有問題。
但晏清玉顯然鐵了心要徹查這件事，誰阻攔都沒用。
這一些列決定，江蕪都是大力支持的，超綱整肅刻不容緩，可唯一刺耳的地方就是，晏清玉下令江慎一同前往。
江蕪心裡像扎了跟魚刺，怎麼都不舒服。
晏清玉這道消息雷厲風行，下了早朝便輕車簡行，由鎮北將軍引路往淮南地方去，簡直讓前朝官員措手不及，一點防備和準備都沒有，不少官員暗自慌了神。
晏清玉要的就是這樣，他要看到最真實的百姓，體察最真實的民情，而不是有人裝模作樣給他製造的萬世昇平的假象。
這一招十分見效，剛出了京城不遠，他便看到面黃肌瘦的流民，蓬頭垢面的趴在路牙子上乞討。
「為何在京城從沒見過有人乞討。」在他摺子和視野里，百姓從來都是綾羅綢緞，梳妝整齊，笑盈盈的。
晏清玉下了馬車，將自己的口糧分給乞討的老幼婦孺。
女人膜拜神仙似的抱著孩子他給他磕頭。晏清玉奇怪道：「你們為何在京城外的荒地里徘徊？是來投奔親友的？」
女人哭道：「我們是讓大人們趕出來的，他們說皇帝不允許叫花子在京城，所以我們……我們就被趕出來了。」
晏清玉拳頭捏的咯咯響。
京城的「繁榮富足」之景，就是把有錢人留在京中，乞討者趕出城外？
這就是他的好官員。
晏清玉一路行至淮南，臉色越變越陰，胸口裡的火隨時都能噴薄而出。江蕪的摺子說的一點不錯，淮南水患淹毀了糧食，流民遍地，朝廷播下來的三批賑濟糧，層層輾轉，落到百姓嘴裡，就剩了泡在幾顆米粒的熱水。
晏清玉站在粥棚外，看著蓬頭垢面的老幼弓著身子，為了一口熱粥排著隊，但其實分到各自碗里的湯水，多少米粒都能數的過來。
就算如此，分米粥的官員語氣依舊十分的惡劣。晏清玉這股暴脾氣憋不住，衝上去一腳踹到那小衙役屁股上。
小衙役眥目欲裂的掄起鞭子想打晏清玉，江慎奪過鞭子直接卸了那人的胳膊，一腳踹趴在地上。
江慎睨著地上打滾的小衙役：「陛下也是你能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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