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在今天像個笑話
6.52
從醫院的窗戶看出去，是乾淨如洗的天空。
病床上半躺著的女孩柔順的長捲髮遮擋住了大半張臉，面前的平板正放著一部劇，一隻手露出細白的手腕，插著針管，正在輸液。
女孩看著屏幕的那張臉，有些出神。
病房的門被推開，兩個四五十歲的夫妻走進來，笑容有些勉強，問：「在看什麼呢，媛媛？」
被稱作媛媛的女孩抬起頭，面色蒼白，顯得有些病態，「好無聊啊媽媽，我找了一部劇在看呢，挺有意思的，裡面女主角跟我還有幾分相似呢。」
她笑，小梨渦漾出來，讓她看起來有了幾分生氣。
「是嗎？」何母走過來，坐在她邊上的同時，也瞥到了那張臉，身體也跟著一僵，「我看不太像，還是我們媛媛更好看。」
「她也挺好看的，我好奇查了下，還是很有名氣的一位女演員呢，叫舒妤。」
何父眉頭緊了緊，「戲子而已，怎麼能跟你比。」
何以媛聳了聳肩，她問：「時朝哥哥呢，怎麼還沒來？」
「打過電話了，已經在路上，再等等就該來了。」何母握住了她的手，左手手腕上包著一圈紗布，在上面，有數道割腕的傷痕。
一想到這裡，何母眼淚紅了大圈，眼看著又要忍不住掉眼淚了。
何以媛的語氣近乎天真，「我昨天夢見他了，我們還在念高中的時候，我有一道題一直沒做出來，他過來找我，拿著筆敲了下我的頭說我好笨啊，然後幫我解出來了。」
「再然後就突然出了校門，他走的好快呀我追不上，然後他就上了車，都沒有回頭看我一眼，車直接開了，我追的好累，看著車就那麼開走了。」
「……」
「夢跟現實都是相反的，放心，現實里小傅一定等著你。」何母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髮。
女兒走了三年，再見面沒想到是在醫院急救室，她一身的傷，三年的記憶都忘記了，除了腹部橫切一刀的傷疤，沒人知道她這段時間到底是過了什麼日子。
醫生說她情緒不穩定，有嚴重的產後抑鬱，受不得刺激。
何母更不敢問什麼。
至於那個孩子，傅時朝已經讓人找到了，在國外一家寄養家庭，是個女孩。
何父看不得這樣的場面，他出去透口氣。
過了會，看見一個高大身影往這邊走，看清楚對方后，他提著的一顆心也跟著放下來，「小傅你來了就好。」
「她怎麼樣了？」傅時朝薄唇抿成了一道直線。
何父搖頭，「不太好，一晚上都念著你的名字。孩子呢，什麼時候回來？」
「已經上了飛機，明天到。」
「好好好，」何父欣慰了幾分，「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傅時朝深邃的眼廓里，像是染上了更深沉的陰影，一字一頓，「傅念禾。」
*
古裝劇舒妤的戲份成功殺青，劇組辦了殺青宴，主創團隊一起相處了四個月的時間，也有了一定的感情，玩到深夜才結束。
傅時朝這幾天很忙，並不常出現，她深夜披星戴月回去，也是只有她一個人，她不太懂他堅持讓她不住附近的酒店的意義。
大概只是為了他偶爾回來，能在他想消遣時隨時出現吧。
剛結束完一部劇，公司停了幾天行程，放她在家休息。
傅時朝回來，聽傭人說完，直接去私人影院去撈人。
舒妤放假這幾天，除了吃飯，其他時間都泡在裡面了。
傅時朝進去，裡面的人看的入迷，絲毫沒感覺到他的到來，他抬腿直接擋住了她的視線，她後知後覺抬頭，視線定在他的臉上。
他逆著光，本來冷硬的線條像是被光影加重了一圈，讓人聯想到希臘神話里的神祗，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舒妤知道他要做什麼，她自覺地伸出手臂，姿態有些慵懶。
傅時朝低下身打橫抱著她起來，抬腿往外走，銀幕上《可可西里的美麗傳說》才剛開始，尤物一般的瑪蓮娜的身影搖曳生姿。在萬眾矚目的視線里驚艷四座。
等出了影院，舒妤才後知後覺已經到了晚上。
「再待下去都要長草了，換衣服，帶你出去透透氣。」傅時朝抱著她進了卧室，放在貴妃榻上道，舒妤什麼都好，就是對電影近乎痴迷。
傅時朝颳了刮她的鼻尖，語氣寵溺。
她慢吞吞的換好衣服化好妝，到了私人會所時才發現是見他的朋友。
傅時朝從一直沒帶著她見過朋友，她也一樣，她以為兩個人都有默契，他們之間，不是介紹給朋友認識的關係。
有幾個她見過，只不過都眼生，沒說過話。
這些人又各自帶著女伴，一包間里的人，打牌唱歌玩骰子喝酒，各有各的事做。
他們一到，房間里的人都停下來，愣幾秒后打招呼。
「這是嫂子吧，都幾年了，傅哥一直藏著掖著的寶貝著，今天終於帶出來介紹認識了。」靠門位置的一個花襯衫男人率先起身，伸出手來打招呼。
「你好，舒妤。」舒妤大大方方的禮貌性握了下對方的手。
「嫂子好，易川，你叫我小川就好了。」
其餘的人也挨個認了下，互相點頭笑一下，就算打過招呼了。
男人見面，總是要談些生意上的事情。
舒妤也不會表現的太過黏人，跟其他女伴一塊打牌，她不怎麼會，基本上送錢。
其他女伴剛開始還擔心舒妤這樣子傲氣不太好相處，一圈牌打下來倒改觀了，畢竟送財誰不愛。
門跟著被推開，一個染著紅髮的女孩推門進來，微胖，但五官好看，明艷類型的，進來便跟傅時朝一行人打招呼。
「大小姐來了。」牌場上有人打趣，顯然認識。
另一個人遞過眼色，「你就別招惹她了，惹不起。」
剛說完，紅髮女孩走過來，徑直在舒妤的身邊拉了把椅子坐下，大咧咧的道：「何以媛，什麼時候回來的？」
這話，是對舒妤說的。
女人最懂女人，她這話是無心還是有意直接就能聽出來。
牌桌上的人都停下來，目光在兩個人之間移動，有看戲的成分。
舒妤側過去看她。
還沒說話，那紅髮女孩像是恍然大悟，「啊對不起認錯人了呢，不過你們倆長得可真像。」
「那巧了。」
「誰說不是呢。」
舒妤淡笑，剛好輪到她，她抽出了兩個2，接管了牌。
何以媛是嗎？
她有些出神，有些事情，好像再怎麼刻意都迴避不了了。
「有機會可以介紹給你們認識啊，說起來，你們不僅長得像，看男人的眼光也很像。」紅髮女孩看著像是對她的牌感興趣的湊過來，唇一扯，語氣就有些挑釁。
舒妤沒搭話。
她自顧自的說：「舒小姐是吧，你覺得正主回來了，你這位替身是不是該下場了呀？」
「你先別生氣，聽我說完。你們這些女明星跟一個男人無非就是要資源，你放心，你要是懂事一點自己離開，我藍羽敢保證給你找下一位優質金主，你的資源，還是照樣的好。」
顯然，牌已經打不下去了。
另外兩個眼看著氣氛焦灼的都要燒起來，借口補妝就離開了。
舒妤勾了下唇，「我要是說不呢？」
藍羽嗤笑，「你要是不懂事那我就多費點心，等傅時朝玩膩后一腳踹開你的那天，也是你被封殺的那天，到時候你跪著求我，我都不見得多看你一眼。」
「在聊什麼？」傅時朝的聲音接踵而至。
剛才一臉跋扈的藍羽立刻收斂，拍了下舒妤的肩膀，故作親昵，「沒什麼啊，女孩子之間的話題，看她皮膚好，特意來請教方法。」
傅時朝目光看向舒妤，「是嗎？」
舒妤撥了撥頭髮，語氣輕鬆道：「藍小姐在跟我建議，等你這位金主膩了之後，給我介紹下一位金主，我還沒來得及拿聯繫方式，你就來了。」
不知情單聽語氣，還以為真的是洽談商務。
「你胡說八道什麼？」藍羽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她話沒說完，傅時朝目光看過來，冷冰冰的，不對視都已經夠讓人膽寒。
藍羽吞咽了下，「她當著面挑撥離間，這是什麼好女人，要是媛媛，她才說不出這種話……」
「夠了。」傅時朝打斷她。
這一聲，足夠讓房間里的人都看過來。
傅時朝摁壓著跳動的眉心，渾身上下橫生出一股戾氣，在這樣的低氣壓，已經有人揣度藍羽的下場時，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
是傅時朝的。
舒妤單手撐著臉，等著他的反應。
傅時朝看到了屏幕上的備註，臉上的怒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自然。
舒妤輕易猜到了是誰。
她在想，他會怎麼選。
「小川，你送小魚回去。」傅時朝沒接，而是叫來易川，又揉了下舒妤的頭髮，「乖，你先回去，我有點事，解決了就回來。」
舒妤安靜的抬頭，看他一眼。
心裡有一塊地方，在坍塌，成了一塊空洞。
交代完，他沒等舒妤的回答，甚至都沒怎麼停留，直接就走，像是那邊多急一樣，可分明他連電話都還沒接。
等傅時朝走後，剛才按下的暫停鍵的眾人，又像是活過來一樣。
舒妤起身拿包，走出去時，藍羽看著她，濃重的諷刺已經溢於言表。
她在今天像是個笑話。
作者有話說:
原諒我，我是個鴿子成了精！頂鍋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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