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棋局
3.17
林相衣要在謝府留飯，誰敢說一句不字，就算常岄有千百個不願意，但也不能弗了林相衣的面子。
更何況，這人根本就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
常岄在聚寶亭里一邊想著林相衣來謝府的目的，一邊把手放到夏桃的面前，讓她給自己上藥。
夏桃的手腳麻利幾下就把常岄的手給包好了，包完之後還不忘嘮叨：「姑娘以後可要小心著點，你這手白白嫩嫩的，這麼多年可沒少往這手上費膏脂，要是落了疤，就太可惜了。」
「道理我都懂，」常岄點頭，但看著自己的手被夏桃給包成了粽子樣，還是沒忍住說了句：「不過這也有點太誇張了吧。」
夏桃白了常岄一眼：「姑娘你懂什麼，這樣才好得快！」
「行吧，都聽你的。」常岄掃了一眼剛剛林相衣離開的迴廊，攔住來往的小廝問了一句：「林相衣呢？」
被攔住的小廝回答道：「首輔大人在正廳與老爺下棋，等著後面備飯。」
他還真打算等到晚飯了！
常岄到了正廳的時候，的確看見林相衣與謝承正在對坐著下棋。
謝承的棋藝如何常岄不知道，但林相衣的棋藝卻是隨心而定。
聽說之前有人在林相衣心情不好的時候無意間贏了他幾個子，當天在林相衣那裡領了賞賜，沒幾日就被貶了官，趕回了老家。
林相衣的情緒從來意不外露，真真的「君威難測」。
謝承現在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下棋上：誰知道這個活祖宗今天怎麼親自來了，還要留在府里吃飯，難不成自己真應該告老還鄉了？
謝承滿頭滿手都是汗，抬頭一望就看見了常岄。
他趕緊給常岄使眼色：你這孩子怎麼過來了，林相衣在這你還不躲著點。
常岄當然知道謝承的意思，她輕輕地跟謝承搖頭，表示沒關係。
她倒要看看這個林相衣是要幹什麼！
林相衣背對著常岄，他抬眸掃了一眼謝承，把他的神色收入眼底，細長的手指慢慢地捻了一粒白玉棋子，在幾個指尖慢慢轉了幾圈，遲遲不落下。
謝承的心也被吊在半空。
「素聞謝大人府上講究，沒想到連枚小小的棋子，也深藏玄機，這白玉透亮清涼，捻在指尖不消片刻便溫熱，真是個好玩意兒。」
「首輔大人說笑了，要是大人看中了，便給大人裝上給大人帶回去。」
「哦？」林相衣含笑瞥了謝承一眼，「這一看便是謝大人的心愛之物，送給本府，那本府豈不是橫刀奪愛了？」
「豈敢豈敢，能被首輔大人看上，這是它的福氣！」
「這樣，那本府就笑納了。」林相衣說著，指尖的棋子最後被夾在了食指和中指指尖，隨著他的手緩緩落下，棋子被叩了下來，不過沒有落在棋盤，而是桌面上。
「當」的一聲，讓謝承的神經瞬間繃緊。
「也對……這點小東西謝大人當然不會在乎，畢竟謝大人身為戶部尚書，掌管財務稅供，什麼奇珍異寶沒見過。」
林相衣輕飄飄的說，謝承卻瞬間從林相衣的對面矮了半截。
他跪在地上，聲音發抖：「首輔大人明察，下官實在清白，為官並無私藏作假！」
「本府可沒說什麼，謝大人過於緊張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府欺負了未來岳丈。」林相衣彎腰抬手，把跪在地上的謝承虛扶起來，「謝夫人乃是江南首富之女，謝大人家日子過得講究些也是自然。」
謝承坐在林相衣的對面，頭低低的不敢看他。
「這天色不早了，本府還有事，看來今天是沒有口福在謝府留飯了。」林相衣起身要走。
聽到林相衣要走，謝承鬆了口氣：「大人慢走！這白玉棋子下官立刻給首輔大人裝起來！」
「不必了，」林相衣的眼神掃到了常岄，「這棋子便填到謝小姐的嫁妝里吧，也算是本府給謝小姐討了件嫁妝。」
常岄盯著林相衣，隱約猜出來他今天來的目的：他根本就沒什麼要緊事找謝承，只不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來敲打一番！
他要的哪是什麼白玉棋子，他分明要的是這樁婚事！
「謝小姐若是無事，便送本府出去吧。」
謝承給常岄遞眼神：雖然不願意嫁他，但也不能得罪。
常岄只好走在林相衣的前面：「首輔大人，請吧。」
林相衣跟在常岄的後面，看著常岄的背影，一倔一倔的，渾身的不服氣，不用看就能猜到她那氣鼓鼓的小臉。
林相衣輕笑了出來：有趣。
他已經好久都沒有看到這麼個有趣的小姑娘了，還有點想念。
「看來今日謝小姐的心情確實不好，謝小姐確實不說說今日是誰惹你生氣了嘛？說不準本府一高興，就替你收拾了他。」
常岄氣鼓鼓的回頭：「不用！多謝首輔大人美意。」
「這樣……」林相衣還有可惜，「若是謝小姐日後被人惹著生了氣，報本府的名號，或許還挺好用的。」
常岄瞪了他一眼：他的名號當然好用！整個大周任誰都不會活膩了去惹一個權傾朝野的瘋子！
常岄悶頭往前走，走到門口，便對著林相衣伸出手：「首輔大人慢走，現在回去還能趕上晚飯。」
常岄的意思不能再明顯：慢走不送！
林相衣手中的扇子扣在手中，上下打量了常岄一下，最後把眼神定在了她那個被包成粽子的手上。
「謝小姐的手可要好好養著，若是落了疤痕怪可惜的。」
「好，我知道了。」
林相衣接著道：「本府那有上好的葯，一會給你送來，你用了肯定不會留疤的。」
常岄沉了沉氣：她真的不是很在乎自己的手，她更想知道林相衣什麼時候走。
「首輔大人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你看馬車都在那等了好久了，就不耽誤首輔大人回去處理公事了。」
「行吧。」林相衣看著常岄這般趕自己，還有點委屈，坐上馬車的時候竟然還帶著點那麼點不情願。
但常岄可管不了那麼許多了，她看著緩緩駛去的馬車，緩緩鬆了口氣。
終於把這個活祖宗給送走了！
作者有話說:
林相衣：我說我要留飯，但我就是不吃，就是玩兒，我的心思你別猜。
常岄：我不猜，你快走，謝謝你（拒絕三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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