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善終
5.29
「並無它意。」常岄雖然在跪著，但是卻挺直了背與林相衣對視，「只因工部尚書劉知，少年高中，為官數十載，前後共經歷了三代帝王，如今年老卻依舊在朝堂之上兢兢業業，實乃大周股肱之臣。」
「如此重臣，結局若非善終，朝中眾臣豈不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林相衣看著常岄不卑不亢的樣子，眉眼挑了挑：「沒想到謝小姐一個閨閣女兒，竟然懂朝堂之事。」
常岄愣在了原地：完蛋！好像是說多了！
她趕緊找補：「不是這樣！朝堂之事我是不懂的，主要是我爹與工部尚書為同僚，略有耳聞，略有耳聞……」
「這樣……」林相衣放開常岄的下巴，「剛剛謝小姐的言辭正直，頗有在朝堂上忠臣死諫的風範，本府還有點可惜，若謝小姐身在朝堂，說不定能有一番作為。」
「首輔大人說笑了。」
林相衣緩緩站起來：「本府還以為謝小姐是有意於劉獻，見他在外面跪著，心中不忍，所以才來求本府。」
「沒有，不是，首輔大人想多了，我只是單純的欣賞他的才華。」
「劉獻那點算不上才華的東西就能得了謝小姐的欣賞，可謝小姐若非是忘了，本府也是年少高中，如今位極人臣，說起才華更是比他只多不少，也沒見謝小姐對本府青眼有加。」
「若是真有比不上的話，也就是本府的年紀長了那劉獻不少。」林相衣的語氣微微暗了些許：「看來……是本府不配了。」
常岄的拳頭不自覺的硬了：這個林相衣又在發什麼瘋！
常岄緩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麼生硬：「首輔大人實乃人中龍鳳，怎麼可能是那些個毛頭小子能比的。」
「真的？」林相衣滿臉寫著我不信。
常岄語氣真誠：「真的。」
常岄這話確實沒在說假話，當初林相衣十六歲高中，入朝為官不過幾年就被先皇青睞，將他封為首輔，輔佐新皇朝政。
林相衣雖年少，但能力卻是朝野上下有目共睹。
那時候大家都以為林相衣說不準能成為下一代賢臣，卻不想他竟只是披著羊皮的狼，在先皇薨逝之後便掌了權，慢慢的權傾朝野。
他是奸賊，但一句人中龍鳳，他卻也擔得起。
聽到常岄誇自己，林相衣的心情好像好了不少，他抬手將跪著的常岄扶了起來，還順手拍了拍她跪髒的裙角。
「那老頭子活了這麼大歲數，我就算不殺他，他也活不了幾年，實在犯不上本府親自動手。」林相衣倒了杯茶，端在手上，「更何況本府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是什麼嗜殺之人。」
「那鐵鏽般的血味，本府聞著臟。」
常岄頓了頓：倒是真沒見他親手殺過人，可因他而死的人好像也不少。
林相衣把手中的茶端給常岄：「來嘗嘗。」
常岄把茶端了過來，最後確定的問了一遍：「你確定不殺？」
「不殺。」
常岄知道林相衣從來不屑於騙人，他說不殺便真的不殺。她掀開茶杯的蓋子喝了一口茶，是淡淡的竹子味。
常岄從來不知道林相衣喝的是什麼，但這個味道確實與一般的茶不同，於是脫口便問道：「這是什麼？」
「淡竹葉。」林相衣也端起杯品了一口，「這茶並非名品，比不上謝府的，謝小姐喝不慣？」
「不是，我只是覺得和首輔大人的身份不符。」
「本府原也不是什麼高貴之人，茶嘛，還是喜愛為上。」
「首輔說得有道理，是我膚淺了。」
常岄將茶杯放回到桌子上，既然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如果現在就找理由離開，會不會顯得太過分。
但現在真的很尷尬！
常岄呵呵的乾笑了幾聲，這才看了眼林相衣府中的湖，她剛剛的注意力沒在欣賞風景上，現在這麼一看才發現，這個湖真的好大！
在都城洛陽這麼個寸土寸金的地方挖出來這麼大一個湖，不僅僅是勞心勞力的事了！
林相衣這個人好像比常岄想象得還要有錢。
難不成，他已經富可敵國？
想到這裡，常岄覺得陛下的皇位真的岌岌可危，林相衣若是真有意顛覆皇權，陛下難道真的有能力來抗衡嘛？
「謝小姐在想什麼？」林相衣看著常岄眼神發直，明顯腦袋裡面想的事情已經飛到了老遠。
常岄被林相衣這麼一叫，立刻回了魂。
「沒事沒事，就是覺得首輔府的風景真是好啊……」常岄由衷的感嘆。
「哦？喜歡？」林相衣撣了撣落在常岄肩頭的小蟲，「若是謝小姐喜歡，我們的新房便選在此處。這湖在月下的景色更好，到時候謝小姐睡前滿眼都是好景色，想必連夢都能甜上幾分。」
雖然常岄從沒有想過要嫁給他的事，但聽到「新房」兩個字，她的耳尖還是微微泛了紅。
他幹什麼要提新房啊！他又為什麼要提睡覺啊！
常岄慌亂的四下掃了幾眼，卻不經意間一下子對上了林相衣的眸。
他的眼睛微微彎著透著笑意，不躲也不閃的看著常岄。
常岄忽然發現：他的眼睛好像會勾人！
她趕緊輕咳了幾聲：「咳咳咳，那個時間不早了，我就不耽誤首輔大人忙了！」
「謝小姐不留下用飯嘛？本府的飯菜也不知道對不對謝小姐的胃口，若是吃不習慣也好說出來，本府早做準備。」
「不了不了，首輔大人太客氣了，家裡已經備好了飯等我回去吃了,全家人等我吃飯，遲了要挨打的！」
說完，常岄提裙就要跑。
「等一下。」林相衣忽然叫住了常岄，「本府全是因為謝小姐才不殺那老頭，本府可從不是個假公濟私的人，所以這事只謝小姐一人知曉，保全本府的名聲。那門外的劉獻既是為他爹求情，謝小姐何不全了他這片孝心？」
這是明擺著欺負人，讓劉獻在他門前跪著了！
常岄只好咬牙切齒的答應：「行，我知道了。首輔大人放心，這事我懂的。」
作者有話說:
林相衣：我歲數大，但是我比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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