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春獵
12.6
「少爺。」秦嵐雙手抱胸,看著坐在床上,頭髮依舊亂糟糟的秦懷丘,恨鐵不成鋼道:「我就去探查了一下皇宮附近的地形,這就一天的時間,你都做了什麼呀?」
秦懷丘看了她一眼道:「司空廷我不伺候了!那個淑妃,欺人太甚,我若是不做點事情,難不成讓她繼續壓我頭上?御花園推我的那一下我還沒找她算賬呢!」
秦嵐扶額道:「少爺,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麼做,後果是什麼啊?」
秦懷丘道:「我已經說清楚了,要麼井水不犯河水,兩不相干,要麼就是休了我,再不然就直接處死我。」
秦嵐急道:「少爺!」
秦懷丘氣的站了起來,道:「秦嵐,不是我不懂,你置身處地想一想。我是個男子,我也有血性。入宮這麼久,我什麼時候順過心?他們都以為我是軟柿子,我若再不強硬,那他們只會變本加厲,尤其是那個淑妃!」
秦嵐想勸他什麼,但最終只是頹廢地坐了下來,深深嘆了口氣。
秦懷丘坐到了秦嵐身邊,拍拍她的肩膀道:「放心吧,我都想好了。太后喜歡我,司空廷他不會動我的。頂多就是把我打入冷宮,這也樂得清閑。至於淑妃那邊,這次嚇了她一次,短時間應該不會再做什麼了。」
秦嵐點了點頭,嘆道:「確實……但少爺,你這次事情處理的太莽撞了,我知道你肚子里憋著火,你今年十六歲,也正是少年心性,但皇宮不比邊關,這裡並不是秦將軍能保護的到你的地方。」
秦懷丘當然明白這個道理,秦嵐說的中肯,他輕輕點了點頭,道:「我明白。」
秦嵐道:「剛剛你去寧福宮一事,我聽說淑妃已經帶人去皇上那哭訴了。鬧了這麼大的事,一會兒皇上肯定會來,少爺,不管是獎是懲,切記,行事萬萬小心。」
秦懷丘疑惑道:「她還哭訴?」
秦嵐「嘖」了一聲道:「她爹是誰別忘了。」
「哦。」
果不其然,不稍片刻,徐顯的聲音就從坤寧宮門口傳來了:「皇上駕到——」
秦懷丘規規矩矩走到坤寧宮門口,行禮道:「臣妾,參見皇上。」
司空廷黑著臉從轎子上走了下來,徑直走到了秦懷丘的面前才站住腳,低頭俯視著秦懷丘。秦懷丘保持著行禮的姿勢,雙眼看著自己的腳尖,一動不動。
過了好半天,司空廷才開了口,似乎是嘆了口氣道:「平身。」
「謝皇上。」秦懷丘直起了身子,但因為蹲的有些久,他腳下一個趔趄,整個人向一邊栽去,還不等他自己站穩身子,司空廷便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司空廷愣了一下,他看了看自己抓著秦懷丘的手,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放開。
「所有人退下。」司空廷沉聲道,隨即將秦懷丘半拉半扯地拽進了寢殿。
寢殿門剛一關上,秦懷丘就掙脫了他的鉗制,迅速離司空廷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在一旁垂頭站著。
司空廷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又看了看一旁看似乖巧站著的秦懷丘,煩躁地閉了閉眼睛,坐在了桌子旁。
他盯著秦懷丘好一會,只見秦懷丘沒有要開口的跡象,便道:「不來坐?」
秦懷丘不答反問道:「皇上來臣妾這裡做什麼?」
司空廷看向他道:「你覺得呢?」
秦懷丘道:「臣妾愚鈍,臣妾不懂。」
司空廷「哼」了一聲道:「你可不愚鈍,沖朕用激將法后,又給淑妃一個下馬威?你當真以為朕不敢動你?莫不是忘了朕曾經把劍橫在你脖子上過吧?」
秦懷丘心下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道:「臣妾忘了。」
「好一個忘了。」司空廷反倒笑了出來。
他看著面前的德妃,這個人他既熟悉又陌生,比起之前他橫劍威脅過的秦懷憐,面前這個人令他感覺更真實,更有血肉。莫非真的像竇淵開玩笑說的那樣,秦懷憐被嚇到以至於性情大變?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寧願秦懷憐一直保持這個狀態,忘了就忘了,再不要改變回去了。
「過來坐。」司空廷拍了拍一旁的凳子。
秦懷丘猶豫了一會,還是過去坐了,不過雙手老老實實放在腿上,整個人一動不動。
司空廷又問:「你打了淑妃的婢女?」
「是。」
「為什麼?」
秦懷丘不卑不亢:「回禮。」
司空廷有些想笑但是忍住了,他又問:「原因是什麼?」
秦懷丘老實答道:「不給月錢,仗勢欺人。」
司空廷道:「可朕聽說是你帶了人闖入了寧福宮,說到仗勢欺人,你更過之罷?」
秦懷丘不知道司空廷今天抽什麼風,他入宮以來從來沒跟司空廷好好說過話,這次司空廷突然規矩了,反倒讓秦懷丘有些不適應。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照實說了:「淑妃剋扣臣妾在前,臣妾上門討說法在後。有因有果。」
司空廷聽罷,問道:「那月錢你也拿回來了?」
「是。」
司空廷看了她好一會兒,又道:「現下是淑妃在管理後宮,既然出了這種紕漏,朕將管理後宮一事交與你如何?」
這話猶如晴空霹靂,猛地在秦懷丘腦子裡炸開。他驚訝地像木頭一樣呆坐在凳子上,雙眼發怔地盯著自己的雙手。
他剛剛說什麼?
「德妃?」
秦懷丘被這一聲喚回神來,他來不及看向司空廷,直接站起身低頭行禮道:「皇上恕罪,臣妾……剛入宮,很多地方能力不足,此事還是由淑妃繼續管理吧。」
開什麼玩笑,管理後宮本就是皇后該做的事情,之所以之前是由淑妃代理,那也是因為淑妃是司空廷的第一個妻子。現在後宮后位空缺,姑且先不說此事代表著什麼,現在他只想離司空廷遠遠的,怎麼可能接手這種事務。
秦懷丘腦子裡很混亂。他並不知道司空廷為什麼突然會有這種想法,雖然司空廷語氣平淡,但秦懷丘能聽出來這次與上次他用五尾鳳凰諷刺自己不同,司空廷……似乎在認真地考慮這件事情?
司空廷靠著椅背,神色淡然地看著面前的秦懷丘。
秦懷丘的舉動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說他一開始還懷疑德妃一次次刻意的疏離另有預謀,但任何事情,都不會有完美的偽裝。對於德妃,現在的司空廷不管是從語氣、神態,還是潛意識等各種方面,他都能感覺到與之前有著天壤之別。
「人在受到極度驚嚇時,會產生一些變化,這種變化有可能會影響到她的性格。」秦懷丘從御書房徑自離開后,竇淵折返了回來,捂著嘴說出了自己大膽的猜測:「簡而言之,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她,又或許,這又不是真正的她。」
「你確定?」司空廷有些不可置信。
竇淵當時剛被罰了俸,說話也規矩了很多:「野史上曾有先例。」
「說下去。」
竇淵道:「臣不懂醫術,只是道聽途說——此為癔症,性情大變者,或短時內恢復,或自此活為第二人。」
司空廷端起茶杯微啄了一口,他收回了思緒,沖保持行禮狀態的秦懷丘道:「行了,不願便罷了。」
秦懷丘站直了身子,但依舊站在原處,沒有要繼續坐下的意思。
司空廷見他不願意坐下,索性自己也站起身子,向他走去。
秦懷丘在他剛站起來的一瞬間就渾身緊繃,見他一步步走向自己后不由得冷汗直冒,他猛地退後了幾步,聲音有些輕顫道:「你要做什麼?」
秦懷丘明顯感覺到,司空廷今晚的樣子很奇怪。他猛然想起之前自己說過的話,司空廷這架勢,不會終於忍不了要對自己下殺手了吧?
一想到這,小少爺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但話已出口,早已收不回來了。不過現在屋子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如果司空廷真的想動手,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秦懷丘頓住了腳步,他渾身肌肉緊繃,雙眼看著地板,只能看見司空廷的靴子。
他越走越近,站到了他的面前。
兩人相距不過一臂,秦懷丘感覺到了令人窒息的緊迫感。
司空廷低頭看著他。秦懷丘也低著頭,劉海遮住了他的上半張臉,只能看到他尖尖的下巴和微微泛紅的嘴唇。未挽起的青絲鬆鬆垮垮搭在他的肩頭,青絲之下,則是他僵硬到略有些發抖的身子。
秦懷丘終於忍不住:「喂,你到底……」
「你不要怕。」司空廷沒來由地說了一句,隨即他抬起了手,捻住了他的一縷青絲。
如果,一切真如竇淵所說,之前的秦懷憐已經不見了,替換成現在這個固執而又倔強的,如同一隻時時刻刻捂著自己尊嚴的小刺蝟一般的傢伙的話。那他不得不承認,面前這個德妃,充滿了活力與新奇,像是一個可以打破桎梏的鑰匙,讓他有了更進一步接觸的好奇心。
「朕來與你說一件事。」
「……什麼事?」
「你身為將門之女,可會騎射?」司空廷問道。
秦懷丘被他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問的微微怔了怔,想了一會兒,還是如實說道:「會一些。」
「甚好。」司空廷道,他放開了他的頭髮,道:「今年三月一日的春獵,朕隨你同獵。」
作者有話說:
感謝風信子、夜月的禮物!⁄(⁄⁄•⁄㉨⁄•⁄⁄)⁄
感謝評論~哈哈哈我看大家都很討厭淑妃嘛~沒關係的,淑妃的戲份不會很多的啦눈_눈咱們還是乖乖看彆扭皇帝跟刺蝟丘談戀愛吧(・ω<)★
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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