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突髮狀況
5.22
第六章突髮狀況
沈家對於沈靈均不僅真的考中童生，並且還是案首的消息如何的不可置信暫且不提，另一邊，沈靈均已然隨著文士進入文院，見到了正翹首以盼的陳縣令三人。
「學生沈靈均，拜見縣令大人，院君大人，學正大人。」
沈靈均深鞠一躬，面色誠懇，毫無榜首驕矜之態。
陳縣令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對沈靈均的姿態皆為滿意。
畢竟勝不驕，敗不餒，才是長久之道。
「快快請起。」陳縣令起身親自扶起沈靈均的肩膀，臉上笑容很是和藹：「我們可是等你多時了。」
「學生不敢，能聽得三位大人教誨，是靈均之大幸。」沈靈均自然不敢託大。
「那我問你，你既有如此天資，為何卻不苦練一手好字？要知字如其人，見字如面，你可是憑藉天賦，虛度光陰不成？」院君率先發問，因著沈靈均那一手可謂堪堪入目的毛筆字而失去雙甲的成績，他可謂是遺憾萬分。
沈靈均見狀倒是面不改色，畢竟她的字拖後腿的事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只不過是沒想到居然會重要到被院君當面問到罷了。
她理了理思緒，不卑不亢的拱手道：「院君大人不知，學生自幼少錢糧，無名師教誨，更無餘錢購買多的筆墨，練字可謂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如今蒙聖人不棄，考得童生文位，必定會勤學苦練，精益書法，以補往日不足。」
在天衍大陸，只要一朝考中童生學位，得才氣灌頂，那便如同鯉躍龍門，飛黃騰達，區區小錢更是不在話下。
光是朝廷對童生的補貼，每月便可得五十兩銀子。要知道，三百多兩銀子便足夠在桃源縣城買一套不錯的小宅子了。
「如此倒是情有可原。」院君手撫長須，點頭嘆道。
「寒門出貴子，確實不易。」陳縣令聽了也不禁感慨，而後轉身，從桌上拿起一物遞到沈靈均面前：「既然你有此決心，那此物便贈與你了。」
沈靈均接過仔細一看，居然是一沓字帖，均非凡物，定是收藏之作。字帖表面多磨損但未有摺痕污跡，可見其主人平日是如何的愛不釋手，小心愛護。
「此乃大人心愛之物，學生……」
還沒等她拒絕的話說出口，便見陳縣令揮揮衣袖，很是瀟洒的打斷了她的話：「這些不過是我往年搜羅來把玩之物，既是字帖，自然是拿來用的！你若能按照你所說的勤學苦練，習得一手好字，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我桃源縣的才子，可不能因為字不好出去被人笑話。」
見陳縣令說道這份上，沈靈均也不好再推辭，只好再次道謝后收下這一沓珍貴的字帖，並在心中記住今日這份扶持之情。
陳縣令見沈靈均收下字帖，滿意的暢快一笑，而後話鋒一轉，眼中含笑問道：「對了，不知你家中可有妻室？不若我為你保一良媒？」
沈靈均聞言立刻想起剛才被眾人圍困轟炸的情景，不禁打了一個冷顫，連忙後退一步，擺手說道：「只能多謝大人美意，只是學生如今一心向學，目前並無成家之意。」
見到她渾身都透露著拒絕，陳縣令三人忍不住開懷大笑，憑藉三人的能力，剛才她在文院門口的遭遇自然是盡收眼底，幾人也是經歷過榜下捉婿的風流才子，對於她目前的心情想法也能理解，便只是點頭轉了話題。
「行了，如今其餘童生已經在院內等候了，今日暫且聊到這兒，我們先去聖廟進行才氣灌頂，日後在找機會暢談。」
……
還是考試當日那個廣場，只不過當時滿滿當當的幾千個人頭，如今已經只剩下四十人，這淘汰率比華夏的高考過獨木橋還高。
沈靈均原本打算低調的站在隊伍後面不打眼，卻不料便菜走進眾人，前面有人一眼將她認了出來。
「這位就是本次案首，沈靈均沈兄吧？幸會，幸會！」
這一下彷彿冷水滴進了油鍋，頓時沸騰起來，這群人便怎麼也不肯讓她往後面去了。
「沈兄既為案首，便是我們此次童生之首，理應站在第一位才對！」
「沒錯！」
「若是沈兄排在我等後面，我等豈不羞愧致死！」
「就是！」
「沈兄無需過謙，站在首位理所應當！」
……
拗不過其餘童生的熱切請求，沈靈均最終站在童生隊伍的首位，領著諸位新進童生跟隨三位大人，前往聖廟。
而她沒有注意的是，一道嫉恨的目光一直死死的盯在她身上。
在如同上次一般，於聖廟前一拜孔聖，二拜亞聖，三拜眾聖后，陳縣令手握金榜，按照名次一一點名。
「沈靈均。」
「學生在。」
「劉琛。」
「學生在。」
……
待到點名終了，陳縣令站在眾人面前，聲音不大，但每人都可清晰入耳。
「元光十年，桃源縣童生試取童生四十人，蒙聖人教化之恩，諸位學子今初學有成……現正式授予爾等童生文位，得聖人才氣灌頂之幸。」
說完，便見他右手往上一番，手中光芒一閃，便出現一方大印，乃是桃源縣縣令官印。
「爾等按照名次，依次領取童生文位文書。」
「沈靈均。」
聽見自己的名字，沈靈均勉強按捺住自己的激動之情，恭敬的上前兩步，躬身行禮。
「沈靈均，請聖言乙上，詩詞甲等，為此次桃源縣童生案首，授童生文位文書！」
陳縣令嘴角含笑，手持官印正要在她的文書上蓋印——
「萬萬不可啊！」
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喊打斷了陳縣令的動作，他氣的鬍鬚一抖，大喝一聲：「何人在此喧嘩！」
眾人齊齊轉頭看了過去，只見一位文書正領著一男兩女快步往聖廟趕來。男子不過三十歲左右的年紀，身穿綢緞，頭戴玉冠，相貌堂堂，很是斯文。另外兩位女子一看便是母女，長相清秀，氣質柔弱可人。
剛才出聲打斷陳縣令的便是那位婦人。
沈靈均一看便心道不妙，原來這三人正是沈父，沈夫人和沈清婉！
「拜見縣令大人！」
文書領著三人來到陳縣令面前，行禮後接著說道：「啟稟大人，實乃此三人有要事急稟，還望大人恕罪！」
「要事？」陳縣令眼角一挑，神色威嚴：「有何要事能比得過為新進童生才氣灌頂？」
「這……」文書感受到陳縣令身上散發出來的威亞，冷汗早已浸透了衣裳，只得結結巴巴說道：「此事正是與此次童生有關！」
哦！
這話一出，全場頓時一片竊竊私語，紛紛猜測究竟為何事。
有猜作弊的，有猜冒名頂替的，還有猜閱卷有誤的……
「你可知你每句話，都是要負責任的！」陳縣令聞言只覺得眼皮一跳，慎重的提醒道。
「在下所言，句句屬實，身後便是人證，大人一查便知！」這文書早已被沈家人所謂的立功之言沖昏了頭腦，只想著趕緊指證沈靈均好立功陞官。
「那你說，究竟為何事？」陳縣令眼睛微眯，語氣淡淡道。
文書聞言頓時挺直腰背，轉頭看了一圈在場的學子，他視線所及之處，人人避之不及，待到移開視線，才長舒一口氣。
最終，他的視線落在沈靈均身上，一字一句道：「啟稟大人，此事便是本次童生試案首沈靈均，乃是女子！」
「什麼？！！！」
場中不約而同的驚嘆一句，眾人神色皆為震撼。
隨後，沈父三人便從文書身後沖了出來，跪在陳縣令面前，開始哭天喊地的哭訴沈靈均如何的不孝父母，不愛姊妹，違背婚約，逃家鬼混。
「姐姐若是對那婚約不滿，告訴娘親便是，怎能如此不愛惜自己，帶著一個小丫鬟在外獨居好幾日，這外面魚龍混雜，要是遇到了危險可怎麼辦！」
優秀的綠茶選手沈清婉再次上線：「再說了，姐姐自幼便喜愛自由玩耍，爹娘請來的夫子氣跑了好幾個，只是能勉強認得幾個字，怎地就一朝考上童生，還中了頭名？」
「並非妹妹有意拆穿姐姐，只是這童生試干係甚大，妹妹不希望姐姐因為一時任性耍了手段，反倒讓一位有學之士錯過這次機會，誤了前程。」
說著，沈清婉那雙水潤的大眼睛頓時眼眶一紅，那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掉了下來，楚楚可憐還不花妝，沈靈均見了都忍不住鼓掌讚歎。
「大人，姐姐雖犯錯在前，但她畢竟是我姐姐，要是有什麼懲罰便懲罰我把，只望姐姐不要怪罪我便行了。」
很好，綠茶開頭，先是暗示沈靈均的成績是耍手段作弊得來的，然後白蓮花收尾，表露自己愛護姐姐的單純善良，前後呼應，首尾相合，完美~
果不其然，在場的其他童生見狀一個個可謂是氣得面紅耳赤，義憤填膺，看向沈靈均的眼神有多麼兇狠，看向沈清婉的目光便有多麼憐惜。
沈清婉低著頭感受到眾人的眼神，心中不由得得意一笑，在知道沈靈均居然考中了童生案首之後，她便和母親商量好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沈靈均成功獲得童生文位，不然她們母女倆肯定沒有好下場。這次對沈父危言聳聽，慫恿他一起來文院戳穿沈靈均。
而她，正好藉此機會，在這群前途大好的新進童生面前露臉賣好，為後面的婚事做打算。
可謂是一石二鳥，一箭雙鵰之計！
「沈靈均，你可還有何話說？」陳縣令聽了沈父三人的話，神色並無變化。
如今到了最壞的一步，沈靈均心中卻詭異的絲毫不慌。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儘力一搏了！
只見她不屑的瞥了跪在地上的沈父三人一眼，揚頭望著陳縣令，臉上坦坦蕩蕩，毫不心虛：「我確為女子，其餘之事，皆為無稽之談！」
「其餘之事，容后再查！既然你承認女扮男裝混進考場一事，那本官在此宣布，沈靈均本次考試成績作廢，爾等可有異議？」
陳縣令視線轉了一圈，其餘學子皆鴉雀無聲，正待他要撕毀沈靈均的童生文書之時，沈靈均開口了。
她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我有異議！可有任何一條國法規定女子不能考科舉？」
「我要求請!聖！裁！」
作者有話說:
誰說女子不如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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