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看人下碟
11.3
第十三章看人下碟
「你是什麼人?在這多管什麼閑事？」
張牙人循著聲音轉頭看去，見是一個穿著布衣的白面小子，很是不耐煩的粗聲粗氣喝道。
沈靈均聞言眉尾輕挑，今日為了方便，便沒有穿文人常穿的學士服，只是隨意找了一件普通的褐色男士外衫，沒想到如今倒是叫人給小覷了。
「你既想賣他賺錢，又何必將他傷得如此之重，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是賠本了。」
沈靈均沒有多說，先是好言相勸。
「他這給我添的亂子還少嗎？我今日非要好好教訓他才能泄我心頭之恨！你若是不想和他一起挨打，就滾一邊去！你爺爺我的鞭子可沒長眼睛！」
張牙人啐了一口唾沫，又掏出腰間的長鞭打算動手，不料才剛揚起手，手腕就被抓住。
「我剛才說了住手，你沒聽見嗎？」
沈靈均抓著張牙人的手腕，調動搖光之中的文氣聚集在手上，一時間倒是讓那五大三粗的漢子掙脫不得。
張牙人見沈靈均似乎不是很好惹，兩個眼珠滴溜一轉，語氣立馬軟了下來「哎喲~我的少爺，你要是可憐他，就出錢將他買了去，不然就算今日我不動手，回了牙行，他也沒什麼好果子吃。」
說完，他不著痕迹的用餘光細細打量了沈靈均一番，待看見她腰間露出的玉佩，眼中精光一閃。
喲嚯，看來是一隻隱藏的大肥羊！
這種涉世未深出來玩的好心公子哥最好騙了，今日又能大賺一筆！
張牙人已經美滋滋的在心裡盤算開來。
如今已經是童生的沈靈均有著「明眸善目」的天賜之能，在夜裡都能無需燈火看書，這大白天的，張牙人那自以為隱晦的打量自然逃不過她的眼睛。
她也沒有出聲，臉上神色不動，很是配合的問道：「那不知買下此人需要多少錢？」
上鉤了！
張牙人心中一喜，連忙說出剛才在心裡盤算好的價錢：「此人面目俊朗，天生神力，乃是看家護院的一把好手，不多，一百兩銀子即可！」
「一百兩？！！你怎麼不去搶啊！」
綠荷少見的如此高音量大喊，要知道一百兩銀子省一點可是夠她和小姐二人花上兩年了！
沈靈均心裡冷笑一聲，回頭給了綠荷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她不要出聲，而後點頭果斷答應：「一百兩？行！我這就給你拿錢。」
一旁的綠荷得了示意，只能憤憤然的瞪著那張牙人。
聽到沈靈均的話，張牙人早已按捺不住心裡的激動，兩隻眼睛緊緊的盯著沈靈均掏錢的手，才剛見著銀票露出一角，突然一個東西掉了出來。
啪嗒！
一聲輕響。
沈靈均臉上不好意思的一笑，彎腰將其撿起來擦了擦說：「哎呀，怎麼掉出來了？」
她倒是漫不經心，毫不在意，面前的張牙人卻是臉色大變。
「這……這……這可是文位腰牌？」張牙人緊張的牙齒開始發抖，結結巴巴的問道。
他之前有幸賣過兩個丫鬟給一位童生大人，因此見過那位大人身上佩戴的文位腰牌，回來之後，他可是給其他人吹噓了三天三夜！
若是沒有看錯，剛才這小公子身上掉出來的物件，和那大人身上佩戴的文位腰牌是一模一樣！
「咦？你居然認識這個？」沈靈均倒是真的有些詫異了，沒想到這牙人還有點見識，倒是省了她想辦法自己說出來了，「沒錯，這不是這次童生試上榜了嗎，昨日才發的，便給揣兜里了。」
這一句話立馬就像一盆冰水，給張牙人澆了個寒徹骨，額頭上豆大的冷汗一滴一滴的流了下來。
騙一個童生大人的錢，這有命騙，沒命花呀！
他臉上勉強擠出一個諂媚的笑容：「原來是童生大人，難怪有如此善心。我想起來這人如今傷重，這醫藥費什麼的所需也不少，我看大人就不用給一百兩銀子了，五兩，五兩就行了。」
沈靈均數銀票的手停下，意味深長的問了一句：「五兩？你可確定？」
這若是第一次他開這個價，她也就給了，不過既然開始想獅子大張口，那這五兩銀子她都不想給了。
「確定。」張牙人剛回了一句，便見沈靈均眉毛一抬，又連忙改口：「不對不對，大人剛才一番仁心，將小人感化，小人願分文不要，將此人贈給大人了。」
「贈送給我啊~」沈靈均施施然的將手中的銀票又揣回兜里，拉長了尾音，聽得張牙人提心弔膽。
「行吧，那就這樣吧。可有什麼交接手續？」沈靈均見目的已經達到，也不欲多費口舌。
「手續簡單，這人的奴契我就帶在身上，我轉給大人便行。」說完他從懷裡掏出一張契紙，不知使了什麼法子將他的名字抹去，而後遞給沈靈均：
「此人天生神力，全憑這奴契制約才無力可使，無處可逃。大人只需在這上面簽上姓名，此人便無法攻擊大人，並且依據奴契的指引，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也能將他抓回來。」
這麼神奇？沈靈均接過來仔細看了一下，確定沒問題后按照他所說的簽上自己的名字，果然冥冥之中有一種感覺，彷彿多了一絲聯繫。
「對了，大人。」張牙人想了想，咬咬牙坦白道：「此人雖記憶全失，但天性狂妄，之前小人將他賣給了幾戶人家做小廝護院，不料最後都因為發狂傷人退了回來。若是……」
「發狂？」沈靈均疑惑了一瞬，而後搖搖頭：「我知道了，沒事的。」
張牙人見狀，也沒有多言，連忙道別後一溜煙跑了，沈靈均也沒在意，只是在心裡打定主意，找個機會和陳縣令提上一嘴。
出來多了一個傷員，沈靈均也沒有了繼續逛街的興緻，便花錢找了兩個人幫忙將人抬回客棧，又麻煩小二給他擦洗沒受傷的地方后請了大夫，讓大夫給他上藥包紮，等送走了大夫，赫然已經是晚飯的點了。
「就這幾個菜吧，給我們上快點。」
沈靈均和綠荷找了客棧二樓一個靠窗的位置，飢腸轆轆只想飽餐一頓。
「你們可聽說了那沈家布行的事？」
旁邊桌子傳來一個聲音引起兩人的注意，沈家布行？那不正是渣爹那家嗎？沈靈均頓時八卦之心大起，支棱起耳朵開始聽他們聊天。
「可是那出了個女童生案首的沈家？此時應該是風光無限呀，出什麼事了？」同桌之人很是詫異問道。
「嗨！你這消息也太落後了吧，這女案首昨日便在縣令大人的公證之下，與那沈家了斷親緣，移出戶籍了！風光無限？我看是人人唾棄才對！」那人說得一臉鄙視，而後繼續爆料：
「這沈家得罪了女案首，哪裡還有人敢同他們合作，買他們家東西？我看支撐不了多久就要倒了！」
「還有之前那沈夫人逼迫女案首嫁給那個五十多歲的陳家老爺，如今那陳家拿著婚約去沈家逼親，原來當初他們家可是給了五百兩的聘禮！這下子沈家怎麼還得起？聽說昨天晚上那沈家二小姐便被一頂小轎子，給抬進陳家了！」
「這麼簡陋？連個婚禮宴席也不辦嗎？」
「呵，這得罪了女案首，陳家怎麼可能讓她當主母夫人，也就是當個妾給陳老爺玩玩罷了。」
「這陳老爺倒是人老心不老，很是風流啊……」
……
後面無關的對話沈靈均沒有再聽，對於他們所言沈家的下場也沒有任何感覺。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罷了。
她不去落井下石，已經是最大的寬容了。
當然，她這麼想，有的人可不這麼想。
「這就是傳說中的文曲星轉世？連個童生的考不上，還比不上一個女人！」
「我看他才是掃把星吧！」
「他們家逼婚賣女，德行全無，哪能出什麼好種！」
三個穿著白色儒服的學子笑嘻嘻的對著面前一人嘲諷道。
若是沈靈均在這，定能認出這人便是她之前的「弟弟」，沈家的寶——沈昊。
「滾開！」
沈昊咬著牙低聲吼道，如今的他披頭散髮，平日一塵不染的衣服上黑一道白一道。
「滾？我看要滾的應該是你吧！院長說了，以你的德性，不配在我們書院讀書，你趕緊滾回你家去吧！說不定還可以用你二姐賣給別人當小妾請兩個不入流的老師。」
中間一個學子說話可謂是字字誅心，沈昊受不了，當即便使盡全力，將三人撞開，沒有目的的亂跑。
呼——呼——
等到他總算是精疲力盡，才發現自己居然跑到了山下的樹林之中。
「可惡！」他緊握拳頭，狠狠的錘在樹榦上，眼中的恨意濃重得仿若實質：「都怪你！都怪你！」
「沈靈均！都是你的錯！你怎麼不去死！」沈昊咬著牙嘶吼道。
要是現在沈靈均站在他面前，恐怕他都要撲上去將她撕碎了。
「想要沈靈均死？我看你是沒什麼希望了。」
突然一個男女莫辨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沈昊心裡猛地一跳，立馬轉身警惕大喊道：『誰？！誰在說話？』
一個黑影從一棵大樹後走了出來，繼續說道：「如今那沈靈均已經成了天下第一位女童生案首，這日後成了秀才，舉人，說不得還會成為進士乃至更高！」
「而你家道中落，連學院也將你趕了出來，可以說就算是童生也終生無望，你拿什麼去和沈靈均比？你憑什麼要她死？」
黑影每說一句話，沈昊心中的憤怒不甘嫉妒便旺盛幾分，終於在最後一個字之時到達了頂峰。
「沈靈均算什麼東西，她不過是我們沈家的一條狗！我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聽到沈昊滿含恨意的話，黑影滿意的一笑，話中帶著一絲蠱惑：
「很好，既然如此，我倒是有個法子可以幫你……」
作者有話說:
沈家下場大家已經看見啦~不過靈均沒想報復，這沈昊倒是想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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