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意外
27.83
洶湧的才氣仿若一條張牙舞爪的騰雲之龍在半空中沸騰翻滾，最後金光大作，籠罩了整個廣場。
原本的廣場與舞台皆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閨閣少女悲涼一生的才氣異象。
眾人只覺得自己彷彿進入了歌中的世界，化作其中的主人公，一夜之間，家破人亡，被賣入青樓，從此由一位知書達理，無憂無慮的大家閨秀，淪落為迎來送往，仿若玩物的樂籍女子。
每當夜深，看起歡愉的青樓楚館之中，淚水浸濕了多少枕頭，又有多少個不眠之夜，是睜眼至天明。
……
彷彿一場輪迴，直至金光才氣漸漸遁入表演的眾女體內，異象才漸漸消散，眾人一瞬間心神恍惚，似乎分別不清自己究竟是自己，還是那歌中一生漂泊，只願重獲自由成為平常百姓的樂籍女。
「人有尊卑貴賤之分，這一點無可否認，但在下認為，在所謂的功名文位賤藉的劃分之上，應當是人心品性。自古以來，既不乏低賤者因品性高潔而流傳千古，也少不了所謂王侯之孫心性卑劣而遺臭萬年。」
「這幾位姑娘雖為樂籍，但向來樂善好施，布衣施粥年年為之，去歲大旱，雪梅二人更是掏出了自己的積蓄私下安置了一部分流民。前年……」
沈靈均將眾女做過的善事一樁樁，一件件細數道來，台上眾女臉上飛起了紅霞，羞澀的低下了頭，而台下眾人聽得震撼者有之，敬佩者有之，羞愧者亦有之。
最後，沈靈均環視一周，深吸一口氣，道：「眾人皆知我與陳少的賭約，此賭事關雪梅二人之性命。她們二人並未犯錯，只是被妖蠻操控才傷了陳少。就好比一個人拿著一把刀傷人，莫非這把刀還要獲罪？刀無罪，有罪的應該是持刀之人。」
「雪梅二人雖因家人罪名所累而入樂籍，但從未自暴自棄，反而一心向善，堅守品行，還望大家能拋開偏見，給予她們應有的尊重，也給她們一條生路！」
最後一句話音落下，沈靈均拱手對台下眾人深鞠一躬，心中卻是長呼一口氣。
無論如何，今日她與她們，都算是儘力了。
「好！」
「說得有道理！」
「我支持！」
「沒錯！豈可因賤藉身份就隨意踐踏她們的生命！」
「支持沈案首！」
「支持沈案首！」
「支持沈案首！」
……
眾人七嘴八舌，最後整個廣場匯聚成一句話，聲如洪雷響徹天地！
見狀雪梅等人皆是眼眶一紅，輕輕抹起了眼淚，自從入了樂籍，成為頭牌受人追捧，卻也不如今日她們在這些人眼中看見的尊重與平等。
沈靈均微微一笑，眼中一顆淚珠滾落，才發現不知不覺之間，她自己也早已是熱淚盈眶。
她轉頭看向台下，精準的找到陳家父子二人，道：「陳少，不知今日這賭約……」
陳父面色如常，彷彿只是來圍觀的無關之人，但陳愷可沒他這麼好的定力，臉色陰沉得彷彿能滴出水，咬牙切齒道：「你贏！」
說完，他掏出兩張身契，手中凝聚才氣，將其扔在舞台之上后，重重一甩衣袖，便轉身離開。
沈靈均不以為意，彎腰將身契撿了起來，鄭重其事的將它們交到雪梅二人手中，道：「從今以後，你們自由了。」
雪梅二人不敢置信的看著手中自己的身契，瞬間喜極而泣，要知道這是她們之前做夢都不敢夢到的事情。
「太好了！雪兒，梅兒，你們終於能脫離這苦海了！」
「別哭，這是天大的喜事，要笑才行。」
「就是，你們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
前來助陣的眾女紛紛上前恭喜雪梅二人，送上自己誠摯的囑咐，眾人眼中只有羨慕，沒有嫉妒。
「恭喜雪梅姑娘！」
「恭喜雪梅姑娘！」
歡樂的氛圍似乎感染了整個廣場，眾人又齊聲開始道賀，這時，一道威嚴的聲音壓過道賀聲。
「錯了！」
嗯？
眾人循聲看去，出聲的正式曹知府。
只見曹知府身穿常服，緩步走上舞台，聲音不大，卻仿若在每人耳邊響起。
「因罪名而入賤藉者，不可贖身。」
曹知府淡淡一句話，讓整個廣場徹底安靜下來，此時彷彿連呼吸聲都是多餘的。
原本喜極而泣的雪梅二人更是整個人都僵在原地，眼中的興奮也化作一絲絕望。
「大人……這……」沈靈均心中一慌，但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
「但獲得才氣者，非大奸大惡之人，無不可赦之罪。」曹知府將下一句說了出來，嘴角勾起一絲微笑，仿若惡作劇成功一般。
……
眾人皆是沉默，彷彿要將這句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咀嚼清楚。
「大人，您的意思是……是說……」
沈靈均最先反應過來，激動異常，在見曹知府含笑點頭后，更是興奮得原地跳了三下！
？？？
台上其餘人等看著她，不知為何，心中卻偷偷多了一絲期盼。
「你們還沒明白嗎？」沈靈均見眾女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激動的說道：「得才氣者，只要非大奸大惡之人，便能脫離賤藉！」
「方才你們已經以歌入道，獲得了天降才氣！」
「也就是說，不止是雪梅二人，你們所有人，都能脫離樂籍，獲得自由身！」
沈靈均一口氣將曹知府的話解釋得清清楚楚，眾女呆愣了半晌，似乎還沒從這個天大的好消息中回過神來，台下諸位文修便已然撫掌高喊：「恭喜諸位重獲自由身！」
「太……太好了！」
隨著台上第一個人顫抖著哭出聲，後面便一個接一個的哭了出來，最後更是抱成一團，開始抱頭痛哭，彷彿要將這些年的不甘與悲傷全都哭了出來。
等到好不容易大家擦乾了眼淚，心情漸漸平復，眾女交換了一個眼神，默契十足的齊齊跪在沈靈均面前。
撲通！撲通！撲通……
「沈案首以自身前途為注，救下我二人之性命，此為大恩之一！」
雪姑娘聲音中還帶著一絲哭腔與顫抖，說完便領著梅姑娘對著沈靈均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響頭。
隨後，她看了一圈眾女，開口道：「如今，沈案首所作之歌曲，感動天地，為我等天降才氣，得以脫離樂籍，重獲自由之身，恩同再造，此為大恩之二！」
話音剛落，眾女皆齊刷刷的對沈靈均磕頭拜謝。
這次沈靈均沒有如之前一般推辭，她知道若是自己不受了這份沉重的謝意，她們是不會安心的。
這時，她突然察覺身後似乎有一道陰翳的目光看向自己，其中的寒氣讓她瞬間汗毛直立。
「是誰？」她快速轉過頭，人群之中並無異常。
不過……
原本陳家父子所在之地，此時已經沒了人影。
沈靈均抬起手輕輕放在胸口處，眉頭輕蹙，心中似乎有一絲不安。
她看向遠處，突然一陣風刮過，一句詩突然湧上心頭——
山雨欲來風滿樓！
作者有話說:
山雨欲來風滿樓，沈靈均已經對即將到來的危機有所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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