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絕對
32.17
「咳咳！」周府正又輕咳兩聲打斷兩人的對話，佯怒道，「聖院使者大人在此，豈能容忍你們二人放肆！」
「無妨！」
玄衣男子臉上並無被冒犯的怒意，倒是眼中含笑，頗有興趣。
「這對對子雖是遊戲，但卻能看出人之急才與韻律基礎，兩位又都是有名的才子，想來更加不同於一般人，若是不嫌棄，我可為你們做這次文斗的裁判。」
沈靈均和柳明軒一聽，立馬齊齊對玄衣男子拱手道：「多謝大人！」
這聖院使者都發了話，周府正更是沒了理由阻止這場文斗，只能訕訕退到一旁不再言語。
但他又想到往日被柳明軒對對子弄得心氣鬱結的學生，以及唉聲嘆氣苦不堪言的老師，只得又隱晦的出聲提醒道：「靈均乃是自學成才，雖說詩詞天賦驚人，但往日並無名師系統教導，基礎還是薄弱一些。」
柳明軒瞬間明白周府正話中之意，拱手笑道：「府正放心，此番不過是與沈案首切磋一二，學生心中自有分寸。」
見他這麼說，周府正便知他心中有數，不會咄咄逼人，這才稍稍安心。
唰！
柳明軒一甩手，手中摺扇應聲甩開，端是姿態瀟洒：「沈案首先出題？」
沈靈均淡笑，微微搖頭：「還是柳公子先請吧。」
心中卻是想，若是讓她來出題，想必這柳明軒是徹底沒機會了，以後畢竟是同窗，還是給點面子比較好。
柳明軒當然不知她的想法，反倒是在心中哂笑，這沈案首倒是不知天高地厚，今日定要給她點苦頭嘗嘗。
這麼想著，柳明軒便也沒有推脫，只是輕輕搖了搖摺扇，略微思索后便抬頭輕笑道：「那我這第一題便是『鶯鶯燕燕翠翠紅紅處處融融洽洽』。」
整句上聯皆由疊片語成，卻又情景相融。
其餘人等也在心中暗自思索下句，還沒摸著頭緒，便聽見沈靈均毫不猶豫接道：「雨雨風風花花葉葉年年暮暮朝朝。」
「好！」
「對的好！」
疊詞對疊詞，名詞對名詞，景物對景物，甚至下句比之上句在意境之上更上一層樓，眾人細細琢磨不禁拍手叫好。
柳明軒也沒有在意，畢竟這第一題不過是小試牛刀罷了。他悠然的走了兩步，正好望向窗外的風吹湖水，手中摺扇一敲掌心，頓時有了。
「那我這第二題便是『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面』。」
這句相比第一句，難度確實高了許多，不僅描寫了風吹湖面波光粼粼的情景，還運用了擬人的手法，別有一番風味。這若是下句滋味差了一些，便是落了下乘了。
一時間，就連周府正也皺了眉頭。
只見沈靈均微微搖頭，眾人見狀便以為她是想不出來準備認輸，心下一喜，就連柳明軒也微微得意，只等她開口。
卻不料此時她心中所想的卻是：「這每一句都撞在我的對子集錦里，這不是連讓我發揮的機會都沒有么。」
要知道她作為文學院的文藝女青年，當年也是學校對聯社的骨幹。也不知道這柳明軒是有才華還是不幸運，每一句都撞上了古華夏現有的對子，真是讓她想自己發揮都沒機會。
「沈案首若是一時對不出來，也屬實正常……」柳明軒見沈靈均遲遲沒有開口，以為她是抹不開面子，準備給她一個台階下，卻不料話還沒說完，那頭沈靈均便開口了。
「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沈靈均聲音不似一般女兒家的嬌媚，反而清亮沉穩，很是大氣。
「妙極！妙極！」
聽到她的下句，眾人無不撫掌稱讚，綠水對青山，無憂對不老，因對為，風對雪，皺面對白頭，同樣的擬人情景相融，整個上下聯彷彿構成一副絕美的青山綠水的動態圖。
柳明軒愣了片刻，見自己理解錯了一絲，不免有些惱羞成怒，便將自己剛才與周府正的允諾拋之腦後，開始拿出十成的能力，力圖打壓沈靈均的氣焰。
「松葉竹葉葉葉翠。」
沈靈均接到：「秋聲雁聲聲聲寒。」
柳明軒不甘心，又拿出了自己之前想的一個絕對：「天上月圓，人間月半，月月月圓，逢月半。」
卻不料沈靈均依舊是無需多想，直接對上：「今年年底，明年年初，年年年底，接年初。」
這一轉眼已是四題過去，沈靈均面無難色，對的是毫不猶豫，整個人氣定神閑。柳明軒見狀只覺得她完全沒講自己放在眼裡，一怒之下開口道：
「一鄉二里共三夫子，不識四書五經六義，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膽。」
這一句卻是暗暗諷刺沈靈均乃是鄉野出生，根本就不學無術，如今由此成績不過是全憑運氣罷了。
沈靈均聞言忍不住輕哼一聲，當下也不客氣，立刻接到：
「十室九貧，湊得八兩七錢六分五毫四厘，但又三心二意，一等下流」
這下句她也諷刺這男子即使讀書也多為負心漢，念盡聖人之言，也是下流之輩！
柳明軒被她噎得心頭一梗，還想反擊，但無奈五題已過，按照規定該換沈靈均出題了。他只得在心中安慰自己，只要自己能對上她的題目，便算打個平手，也不差什麼。
「沈案首果然才思敏捷，在下佩服！接下來便有請沈案首賜教！」
柳明軒收起摺扇，穩了穩心神，倒是找回了理智。
沈靈均唇角微微勾起，略微思忖片刻，想著自己還有事要請教周府正，不好再耽誤時間，便開口道：「我只有一題，柳兄若是能對上，便算我輸。」
柳明軒聞言一愣，怎麼？這不是看不起他嗎？一題就把他給打發了？
他越想越生氣，最後咬牙切齒道：「請沈案首出題。」
沈靈均見他神態不對勁，還沒反應過來，只以為他是在為方才的失利而生氣，並不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
因此她也沒有解釋，只是一字一句道：「我的上句便是『煙鎖池塘柳』。」
作者有話說:
大家也可以試一下能不能對上這個對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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