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紫氣東來
65.22
秋風刮過，白雲飄飛。
短短半個時辰，沈靈均一個人，一壺酒，將天下美景搬到了這小小的御園之中。
密密層層的荷葉鋪展開去，一片無邊無際的青翠碧綠，彷彿與天相接，陽光下的荷花分外鮮艷嬌紅。
這是「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西塞山前白鷺自由自在地翱翔與天邊，江岸兩邊桃花盛開，肥美的鱖魚歡快的在江水之中游來游去。
這是「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
一望無際的浩瀚沙漠中一縷孤煙直上雲霄，黃河邊上一輪落日渾圓懸挂天際。
這是「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
從煙雨江南，亭台樓閣，道黃沙漫漫，大漠孤煙，從小橋流水，蓮葉田田，到長風萬里，羌管悠悠……原本這些貴女窮極一生可能都無法領略到的美景，在沈靈均的詩詞之中，足不出戶，便將其盡收眼底。
「這天地如此浩渺，小小的後院無論如何富麗堂皇，也不過是坐井觀天。」
此時的沈靈均坐在樹枝之上，手中酒壺已經快要見底，秋日金色的陽光透過層層樹葉，星星點點落在她的身上，彷彿整個人會發光一般。
啪！
她將手中酒杯隨意一擲，而後一躍而下。
咕嚕——
昂頭將壺中酒一飲而盡，又將酒壺隨意一扔，她看向眾人颯然笑道：「這酒不錯，當得一詩！」
她踉蹌了兩步，長安公主一把將她攙扶住，既是崇拜又是擔心道：「沈鎮國，你喝多了，不如先行休息吧。」
沈靈均卻是搖搖頭，揮開手醉醺醺道：「醉了，才能寫出好詩！」
話音剛落，只見她心念流轉之間，搖光星中才氣迸發，匯聚在掌心之中，竟是凝成一把白如玉散發著微光的才氣寶劍。
鏘！
一聲劍鳴。
沈靈均手持長劍，身隨口動，竟是舞起劍來。
「君不見——」
「黃河之水天上來！」
「奔流到海不復回。」
不過短短兩句，竟是已經隱隱有才氣翻騰，更是顯露此詩的不凡。
沈靈均劍指長空，口中繼續吟道：「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翻湧，沸騰，不過一瞬，竟是金光迸發之中，天邊紫氣滾滾而來。
如今的沈靈均沉浸在這首《將進酒》中，對於異象渾然不知，眾位貴女更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早就傻了眼，只能痴痴的看著，聽著，卻不知這動靜引起了多大的轟動！
「紫氣東來！」
李慕白難得失態的驚呼一聲，再也坐不住了，也不管有多少貴女在園中，口中輕鬆疾行詩，腳尖輕點，便想花宴方向疾馳而去。
而這一幕，同樣發生在王都各處文修所在之地。
紫氣東來，乃是千古之詩詞出世才有的特有異象，這紫氣乃是浩瀚正氣長河所化，得之不僅能晉陞文位，還能除心魔，練文膽，修文心，據說還可結因果，去孽障。
總而言之，這是幾百年難得一見的祥瑞之氣！
此時沉迷舞劍，無法自拔的沈靈均自然不知道自己參加一個普普通通的花宴，普普通通的開導一下這些迷茫少女，居然會引起這麼大的轟動。
對於文修來說，從王都各處到御園不過幾個呼吸便到了，此時沈靈均才剛剛開始吟下一句。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話音剛落，天驀的黑了！
一輪碩大的圓月懸挂夜空之中，皎潔如霜的月光照耀在沈靈均身上，茫茫夜色，似乎也不過是為她準備的舞台罷了。
沈靈均抬起左手，掌心的月光竟是凝結成一盞小巧的酒杯，她遙敬皓月，將杯中的月光一飲而盡：「月中酒，好酒！」
而後手中劍不停，在月下舞道：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長安女，慕白兄，將進酒，杯莫停！」
聽到此處，四周的文修紛紛交頭接耳起來，打探這詩詞之中的長安女乃是何人。
「這慕白兄想必定是李慕白了，不過這長安女是誰？」
「這詩必定流傳千古，紫氣東來千古之詩，能被寫進其中實乃莫大的機緣啊！」
「這長安女莫非是哪位貴女的名諱？」
……
旁人尚且如此驚嘆，更何況長安公主與李慕白本人了，這長安公主本就是沈靈均的小迷妹，今日這一場，更是對她死心塌地。而想來冷靜自持的李慕白更是罕見的激動得面紅耳赤，氣息也不禁亂了起來。
天可見的，其實這不過是沈靈均隨口找了兩個押韻順口的名字填上罷了，她可沒想這麼多。
這一番思緒之間，沈靈均的《將進酒》已經到了尾聲。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
「與爾同銷萬古愁！」
詩成，夜色散盡，雲破天開！
漫天金光映襯得整個御園都一片燦爛，原本盤旋在東邊天際的滾滾紫氣更是如同天上之水，浩浩然朝沈靈均涌去。
「哈哈哈哈！果然是千古之詩！」
一聲長嘯，打破了原本園中默契的平衡，眾人不再隱藏身形，紛紛跳了出來。
「此乃飲者之詩！果然是唯有飲者留其名！」
「今日聞此詩，當浮一大白！各位老友，今日有緣在此相聚，不如一起喝幾杯如何？」
「甚好！」
「正好我有幾壇百年好酒，今日正好開封，以賀千古之詩成！」
……
外界紛紛擾擾，舉杯慶賀，此時的沈靈均只覺得一股浩蕩的紫色洪流驀然從頭頂灌入，直朝她的文竅而去！
搖光星！
開陽星！
竟然連著灌滿了兩顆星辰，一直到玉衡星才被吸收殆盡！
原本還未點亮黯淡無光的玉衡星充盈著浩瀚紫氣，散發著淡淡的紫色微光。
她有一種隱約的直覺，這紫氣不同尋常，他日必有大用！
「呼——」
沈靈均睜開雙眼，四周早就關注她的文修們紛紛一擁而上，還來不及弄清楚怎麼回事，便聽見李慕白的聲音在她耳中想起:
「這樣做，值得嗎？」
她抬眼望去，隱隱見到一襲白衣。
淡笑道:
「問道者，朝生夕死，修行者，更有一顆不屈之心，有何畏懼？唯一死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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