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情信(一更,謝謝桃桃~)
2.94
姜媛淡淡的看著桌上的信,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夏至。
林新芙當了十多年的主母,辦事的功力見長,給扶華苑送來的丫鬟婆子都是頂頂得力的,連一向空置的小廚房都安頓好,安排兩個廚娘過來,專門伺候姜媛。
至於姜媛說了不要的夏至冬至,林新芙也差人送過來,說是到底是陪著姜媛長大的丫鬟,不得用,就做粗使的小丫鬟好了。
左右也沒兩天功夫了,姜媛也懶得送出去。
沒想夏至倒是個機靈了,尋著機會,就捧著信上來表忠心。
按照夏至的說法,這信是林家表兄送過來的,那林家表兄與原身早就情投意合,早在賜婚之前,兩家就有意再結兩姓之好。
夏至聲聲哀嘆,又小聲勸說:「姑娘,奴婢所言句句屬實,宮裡下了懿旨之後,表少爺相思不得見,書信傳不過來。也恰好,奴婢如今做了粗使的丫鬟,前後院行走得多,才叫表少爺得了機會,能將這些信送到姑娘面前。」
十二封信,語句懇切自然,從聽聞原主被皇家點選之後的絕望,到平日無事寄相思的哀愁,再到現在為了情不顧一切的決絕,全都展現得淋漓盡致。
姜媛摩挲著那些信,眼神里閃過意味不明的光。
夏至繼續道:「姑娘,明日就是大婚之日了,姑娘只有這一次機會,不嫁去那吃人的地方,還能跟表少爺雙宿雙飛,姑娘……」
「你不是早就不想伺候我了嗎?」姜媛冷冷的打斷她的話。
夏至一愣,旋即磕頭不迭:「姑娘,先前全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是豬油蒙了心才會做出那等背主之事,也正因為如此,奴婢如今是悔不當初,想要將功折罪,姑娘……」
姜媛問:「這是將功折罪?」
夏至遲疑的看了看姜媛:「姑娘?」
姜媛收回目光,瞥了眼桌上的信:「明日,跟著我去攝政王府,你也不怕?」
夏至覺得自己的心快要從胸膛里跳出來了,什麼時候,姑娘的目光變得這樣凌厲?這還是她自幼服侍的姑娘?而且……
她下意識想求饒,額上的汗珠滾落下來,總算是想起夫人的話,咬了咬舌尖讓自己清醒些:「奴婢不怕,姑娘去哪兒,奴婢自然是要跟著去的。」
姜媛伸出手撿起最上面那封信,情深意切字字璣珠,是約了今晚亥時三刻在東街亭相聚。雖沒有明著寫私奔的話,但意思是再明顯不過了。
夏至繼續進言:「姑娘,林家表少爺都已經打點好了,到時候奴婢帶姑娘過去便可。」
姜媛揚揚手:「你且先出去吧。」
夏至頓了頓,看著那些信,小心翼翼又說:「姑娘可是要回信給表少爺?」
姜媛輕笑一聲:「晚上就要見面了,還寫什麼回信呀?」
夏至默然,指著那些信說:「這些信交給奴婢處理吧,若是回頭被人發現了,可就不好了。」
待得夏至出去了,姜媛靠在椅背上發了許久的呆,方借口餓了,也不要旁人服侍,只要常嬤嬤一人過來。
常嬤嬤煮了碗雞絲麵端過來,笑盈盈的說:「姑娘胃口好就好,萬事都不要想太多了,別人不是常說船到橋頭自然直嘛,沒什麼比眼下的日子更要緊的。」
姜媛沒動筷子,直截了當問:「林家表兄是誰?」
常嬤嬤微瞪眼睛,這兩日她也發現了,先前的事情,姑娘好多都不記得,大抵是那夜受了凍傷了腦袋。她不敢提,生怕提多了讓姑娘記起從前的事情,又有得鬧騰。
「姑娘怎麼突然……提起林家少爺?」
姜媛:「他給我寫來幾封信,說是與我情投意合,想要帶我私奔。」
常嬤嬤驚得整個人都站起來,怒不可遏:「實在是太過分了,他欺辱姑娘至此……信呢,姑娘,信呢?奴婢一定將信送到老爺面前,讓老爺好生看一看。」
姜媛眉眼淡淡的:「信不在我這裡,我只是好奇,我以前跟這林家表兄是有多深的情誼?為何我定親之初,他未曾來尋我?現在跑來說什麼念念不忘?呵。」
常嬤嬤瞧著小姐冷漠的眼神,到底還是吐露了事情:「林家少爺與姑娘您,的確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只是宮內定了姑娘做攝政王妃之後,林家少爺再不曾上門,更不曾差人來遞過隻字片語……」
姜媛有些恍然大悟,按道理說,這宮裡點選的事情年初發生,如今是年底了,為何這兩個月原主才鬧著要死要活的?想來那位林少爺在其中也起了什麼關鍵作用的。
她不感興趣,只問:「常嬤嬤,這位林家表少爺,到底是我的表兄,還是姜洛的表兄?」
常嬤嬤愣怔許久,小心翼翼的問:「姑娘都不記得了?」
姜媛笑起來:「不記得也好,沒那麼多事。不過不記得也有不好的地方,好多事情一頭霧水,只能仰仗嬤嬤了。」
常嬤嬤眼眶紅紅,覺得自家姑娘著實是可憐,復又覺得,姑娘說得對,傷心的往事,何必記得那樣清楚。
「姑娘的娘親是林家嫡女林新月,而夫人林新芙,是林家的庶出女。如今的林侯是林新芙的同胞弟弟,這林家表少爺雖也是姑娘的表兄,但其實論親疏,跟那邊是要更近些。」
姐妹同嫁啊?
姜媛皺皺眉,也沒見著原主的那位父親是多了不得的人物,而且林家侯爵,姜家伯爵,侯爵比伯爵品階高,怎麼林家就把一雙兒女都給嫁過來了?
常嬤嬤也不多解釋,叮囑著:「姑娘萬萬莫要被林家少爺三言兩語給騙了,他之前騙姑娘您的還不夠多嗎?若非是他,姑娘何至於……」
她止了話,換了話頭:「姑娘若是拉不下臉子拒絕,就告訴老爺,叫老爺替姑娘您做主吧。下午宮裡的內侍嬤嬤就要來了,可不能出任何岔子呀。」
姜媛問:「宮裡的內侍嬤嬤要來?」
常嬤嬤點頭:「是啊,攝政王年已二十有八,太皇太后對這門親事格外的看重,特意安排了內侍嬤嬤,明日隨姑娘一道去攝政王府呢。」
姜媛皺皺眉,話說得好聽,可她怎麼覺得,更像是監督。
這不重要,更重要的是,這位林表兄特意選在今天約她私奔,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大婚前夜,未免出岔子,府內的守衛該是最深嚴的才是。
常嬤嬤激動的恨不能立刻就去尋老爺,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老爺。姜媛卻按住她,搖搖頭。
「府內守衛深嚴,林家表兄便是有通天的本事,如何能在今日將我弄出去?若當真有這般本事,之前怎不見得他如此情深意重?」
常嬤嬤頓了頓,待想得其中關竅時已是遍體身寒:「姑娘的意思是,今日之事,是有人故意而為之?是呢,定是夫人見不得姑娘好,生怕姑娘安安穩穩嫁入攝政王府,當真籠絡住攝政王的心!」
姜媛不置可否,恐怕沒那麼簡單。
常嬤嬤見一碗雞絲麵動都沒有動,頗有些心疼的問:「姑娘可是為了那起子小人傷懷?飯食都進不香?」
姜媛搖搖頭:「並不是,只是這雞絲麵沒什麼味道。」
常嬤嬤躊躇著:「姑娘想吃什麼,跟奴婢說,奴婢自去做。」
姜媛覺得言多必失,現下常嬤嬤只知她忘了許多往事,回頭若發現她連芯子都換了,似乎不大妥當。
「無事,我只是想到從前看的一本書上的酸辣粉兒,頗有些想吃罷了。」
常嬤嬤犯了難,這酸辣粉兒,她連聽的都不曾聽過,更別提做了。大抵是不能滿足姑娘的口腹之慾。
思及此,常嬤嬤又悲從中起,覺得自家小姐實在是可憐,從小沒了娘,爹不疼,後母不管,還有個處處刁難的妹妹。如今馬上就要嫁去那種地兒了,竟然連想吃的東西都沒有。
到了晚上,夏至偷摸摸溜進來,拿來一套丫鬟裝束的衣裳,還煞有介事背著一個小包袱。
姜媛也不多說,麻利的換了衣裳,跟著夏至一路出了內院角門,果真未曾見著守門的婆子。
夏至小聲解釋:「姑娘,守門的婆子被奴婢打點好了,正好是換班的時候,無人發覺。」
「噢?你倒是有本事。」
清冽的女聲,引得夏至回頭看她。夏至無端端的打了個寒顫,怎麼覺得小姐這話,似話裡有話一般。
她下意識又解釋:「不是奴婢,是表少爺……不是,奴婢打點的銀錢,是表少爺給的。」
只是怎麼解釋,都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夏至咬咬唇,閉了嘴。
一路走到北門邊的院牆處,夏至四下看看,撥開前面的雜草,露出一個洞穴。
「姑娘,門口的守衛深嚴,這兒是奴婢尋到的好地方,從這個小門出去,姑娘就可以見著表少爺了。」
姜媛冷冷的看著那個小門,說是小門,其實就是個狗洞。林新芙母女可真是厲害,設計陷害她也就罷了,還想讓她鑽狗洞?做夢吧。
她彎腰捂著肚子:「我……不行,我肚子痛。」
作者有話說:
謝謝親愛的桃桃送我的公主之冕,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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