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禁區（四更，感謝Chichi77~）
12.5
隔壁的三個大夫並胡鵬飛先一步進去支援，胡阿婆帶著一雙兒女留在外面。姜媛懷疑之所以不讓她進去，是怕那位知府大人病情反覆。
罷了，且先等著吧，姜媛憂心忡忡，古代的瘟疫實在是可怕，她來這裡，才發現醫療衛生情況太差了。這樣的情況下，胡鵬飛能不能救百姓且不提，自己都很有可能搭進去。
雖然知道胡鵬飛一家子都是大義之人，既然決定來支援疫區，就沒做過能平安歸去的打算。只姜媛總覺得，自己機緣巧合來到這裡，總不能像看著常嬤嬤被殺一樣，等著新的家人也都傾沒吧？
這裡的食材不充足，姜媛又是個挑口的，之前還能在鎮上買一點好的打打牙祭，而且胡家疼愛她，有什麼好吃的都緊著她。
可現在，就算胡家再疼愛，沒有肉蛋奶，啥都沒，姜媛嘴饞也沒法子。
姜媛無所事事，索性借口要照料知府大人的身子，每日去小廚房蹲守，用有限的食材做些吃食給知府大人，自己也順便能吃上一兩口，解解饞。
今日婆子新采了菇子回來，姜媛做了個菌菇炒臘肉，湯汁收得濃，她自己看得都食指大動，忙不迭送到知府大人屋裡。
殷子逸恢復得快，已經能站起來四處走動，只身子骨不佳，江大夫將他拘在房裡，不許他出門。他身披一件大氅，坐在炭爐面前。
這裡不是京城，哪怕他們住的已經是整個村莊最好的屋舍，也是沒有地龍的，只能用爐子取暖。而且，這裡沒有炭，爐子裡頭燒的是乾柴，有些嗆人。
姜媛進門的時候足足被嗆出兩個噴嚏，咳嗽許久，才勉強能睜眼，嘟囔著：「你這兒怎麼這麼嗆人？又悶又難受，味道也難聞。」
江大夫笑起來：「大人身子虛弱，受不得凍，屋裡炭火燒得足。你剛進來，覺得悶是正常的，過會兒就好了。」
姜媛看了眼殷子逸，皺皺眉，大病初癒，該是臉色蒼白才是，他面色潮紅不正常，再看江大人和曹將軍也是這樣，都要一氧化碳中毒了，還覺得正常呢。
她重重擱下食盒，上前去把殷子逸的大氅繫緊了些，還把兜帽給他帶上，轉身去開窗戶。
殷子逸頓了頓，似乎不敢相信，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粗魯，又怎麼敢這樣接近他？
江大人起身阻攔：「胡姑娘，你……你這是做什麼？窗戶不能開啊，殿……大人會受寒的。」
姜媛瞪他一眼：「虧他們還說你是個老大夫，多少年的軍醫呢，這麼點常識都不懂！屋內狹小，燃這樣多的柴火還不通風透氣，是等死嗎？給我打開，門窗全都打開散氣。」
江大人被訓得暈頭轉向，曹將軍默默起身，跟著一起把窗戶開得大大的。
姜媛回來往殷子逸頭上伸手。
殷子逸下意識躲開，終於忍不住說了句：「別動手腳。」
姜媛翻了個白眼：「怎麼，以為你長個小白臉的模樣，我就愛動手動腳的呀。你放心，我是個有節操的大夫，你在我面前，跟街邊乞丐都是一個樣，病了就該看看！」
她拉過殷子逸探一探頭，覺得不燙方安心。
殷子逸臭著一張臉，他堂堂攝政王，竟被人跟街邊的乞丐相比！可他竟然，不是很生氣？怎麼回事。
姜媛左看看右看看，問了聲：「隔壁屋子是誰的？」
曹將軍開口：「左邊是我的，右邊是……江大夫的。」
姜媛「切」了聲：「你們這些大人就是窮講究，這樣寬敞的屋舍一人住一間，你沒去看看我們多可憐，巴掌大的房間，我跟我娘兩個人擠，床都只有大人的床一半，擠死我了。」
江大夫遲疑著問：「不然，你搬過來？也好時時伺候大人？」
姜媛聽到「伺候」兩個字炸了毛：「伺候？我是丫鬟嗎？幹嘛要伺候他！他沒手還是沒腳啊，要人伺候？官位不大架子倒是不小。難怪人家說著全興父母官都是黑心腸的，尤其是知府大人，欺壓百姓欺上瞞下，惡行都傳遍了好嗎！哼！」
江大夫眼睛直了直，小心翼翼看著王爺，難得，被人這樣指著鼻子罵，王爺竟然無動於衷——不過好像罵的並不是王爺，全興的知府該罵。
只是，為什麼胡姑娘會認為王爺是知府大人呢？真是奇怪。
姜媛雖這麼說，還是抱著食盒催促：「走走走，這房間需要好好的通風透氣，我們去隔壁吃東西去。」
一行人乖乖的跟著姜媛去了曹將軍房裡，食盒打開來，一碗燉蛋，一碟菌菇炒臘肉，還有一份米飯。這是專門給殷子逸的，曹將軍和江大夫另有人送飯食過來，當然，會順便給姜媛送一份。
姜媛繼續說：「往後知府大人那屋，每天晨起午時傍晚各打開門窗通風半個時辰，平時裡頭燒著炭火的時候，把里側的窗戶開道縫，風不對著吹就沒事。」
江大夫點點頭。
姜媛又點評：「曹將軍這屋有些亂，一股子汗臭，你平時也不開窗通風的嗎？」
曹將軍臉紅了紅：「那個……我……」
姜媛沒等他說完：「你出門的時候就把門窗都開著，風雪大的話就只開小縫，反正通風是必須的。」
曹將軍撥弄撥弄炭火，他不怕冷，便是夜間也不用，屋裡自是比王爺的屋要寒冷得多。索性幾個人穿得厚，除了殷子逸凍得面色發白之外，其他三人都行動如常。
殷子逸用了半碗就吃不下，擱了筷子用帕子擦擦嘴，慢條斯理跟曹將軍說話：「今日情況怎麼樣？」
曹將軍蹙眉：「這樣下去恐不是辦法，楊松打算親自進去清查。」
殷子逸綳了綳嘴角。
曹將軍繼續說：「我們過來五六日，只知道新下縣封鎖了八千三百餘人，可裡頭的人是生是死，病人多少，全都不清楚。他們……封城是任由裡頭的百姓自生自滅啊！」
殷子逸眸色冷峻，怒意沖了出來，站起身走到窗前去，冷風灌進來，他清醒了些。那小丫頭說得不錯，長久待在不透風的屋內，他腦袋都不夠清醒了。
自生自滅？便是裡頭只餘一人，他也要那人活著！
「讓楊松過來，我跟他一起去。」
江大夫大驚失色：「殿……大人，您怎麼能進去呢，你重傷未曾痊癒，身體虛弱，您……」
殷子逸並不看他：「後日便是除夕，百姓們年都過不好，我怎能停歇？我為百姓而來，自然得走到他們當中去。」
王爺做的決定，絕不會改的。江大夫的目光求助似的看向姜媛，指望著她能說出什麼話，讓王爺回心轉意。
哪知姜媛瞪圓了眼，踮起腳一掌拍在殷子逸肩上：「我一路過來，聽百姓說知府大人是如何窮凶極惡，置百姓生死於不顧的。果然人家說得對，不能道聽途說，只有真正接觸過才知道嘛！兄弟，我支持你！」
殷子逸側頭看她，並沒有什麼表情。
姜媛笑眯眯的：「我懂，你也是沒辦法，畢竟那攝政王隻手遮天，殘暴不仁，你區區一個五品知府也無可奈何不是？」
江大夫和曹將軍倒吸一口涼氣，之前姜媛罵歸罵，罵的都是知府，並非是真正的王爺。今日這話，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
「嗯。」
江大夫和曹將軍對看一眼，他們聽錯了？王爺竟然應了「嗯」？
姜媛繼續說：「大人，小女子不才，也有一腔為民之心，大人要進去，不如帶上我一起。瘟疫這東西治只能治標不治本，防才是重點，可惜我在外面只能聽不能看，兩眼一抹黑，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是不？」
殷子逸頓了頓，搖頭說：「不必了。」
姜媛不放棄：「話不能這麼說呀大人，怎麼就不必了呢？我可是師從隱世神醫呢，本事了得，區區一個瘟疫，說不準，沒有我還真不行了呢？」
自從姜媛救醒了王爺，曹將軍對她是萬分信服，當下點頭跟著勸：「大人，胡姑娘的確頗有幾分本事。瘟疫爆發有月余，裡頭百姓的情況我們都不知道，多一個人，也能多一份力不是？」
殷子逸鬆了口：「可以進去，但你不可以隨意亂跑，需得時刻跟我一起。」
她長了腳還能被束住不成？現下當然是先答應下來，進去之後再說咯。
楊松辦事妥帖，他本就是管理戶籍的同知，手下之人也是編纂戶冊的好手。曹將軍沒有跟著進去，只是點了五十士兵，護著殷子逸一起進去。
再加上姜媛一家三口和江大夫，足足七十人，浩浩蕩蕩進了封閉區。
姜媛被裹得嚴嚴實實，跟在殷子逸身邊，她耐不住性子，左顧右盼一陣子，小聲說：「你這個知府大人做得挺風光的嘛，連軍隊的人都對你服服帖帖。」
殷子逸沒心情與她掰扯，帶著人往前走。整個縣城下面的鎮都被封鎖了，所有的村鎮都有人把守，裡頭的人全都是自生自滅之態。年關尚有餘糧，可一關就是大半個月，再有餘糧，農村尚好，鎮上的百姓怕都是什麼都不剩了。
姜媛見他目光灼灼，並沒有看她的意思，又推推他：「說起來，咱們也算是相識了，你知道我的名字，我連你姓啥都不知道，你姓啥？」
作者有話說:
謝謝親愛的Chichi77送我的夢幻樂園，愛你愛你~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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