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天子親政(六更,感謝Chichi77~)
13.97
沒話找話失敗了,姜媛訕笑著撓撓頭髮,琢磨著還是離他遠一點吧,自己忙起來是個嘴上沒把門的,萬一人家哪一次心裡計較怎麼辦?
「那個,我去看看我娘接生得咋樣了哈。」
她腳底抹油想要走。
殷子逸跟著站起來:「我同你一起吧。」
姜媛堆著假笑,跟他一起又帶著大部隊去了翠芽家裡。
才走進去,就見四歲小姑娘樂滋滋的出來,就在門口的大缸里,夠著手舀了一碗水,自己喝了一大口,捧著往屋裡去。
姜媛瞪圓了眼睛,連忙上去扶住她問:「小妹妹,你這是要做什麼?」
小姑娘答應:「阿娘生了弟弟,給阿娘喝水。」
姜媛倒不是覺得月子里不能喝冷水,只是怎麼著也不能飲生水呀,而且那口缸看著髒兮兮的,露天的,不曉得多少髒東西跑進去了呢。
她小心的問:「你爹呢?家裡其他人呢?」
小姑娘老老實實答應:「阿公給人治病死了,阿爹被叫去別的地方看病去了,回不來。沒有其他人。」
原來也是做大夫的。
姜媛皺起眉頭,為什麼身為大夫的家人,也這麼不講衛生?但她想一想,胡家也不是什麼愛乾淨的,晚上有時候連腳也不洗呢。
細雨綿綿,姜媛蹲在地上,小心的扶著小姑娘的手,許是覺得她的手太涼了,姜媛伸手摩挲她的小手,小手上滿是凍瘡,看著就叫人心疼。
姜媛很心疼,這裡的孩子,實在是太可憐了。
「進去吧。」殷子逸繞過兩人,先進了屋。
有人打掃,屋裡比之前乾淨整齊多了。但還是沒有熱水,胡阿婆把孩子哄睡了,放在床裡頭,替翠芽擦擦汗,走出來。
「丫頭,水呢?怎的還沒端過來?」
姜媛拉一把胡阿婆:「娘,那是生水,怎麼能喝?」
胡阿婆搖頭:「沒有柴火沒法燒,翠芽剛剛生下孩子身體虛,不能一點都不喝呀。我看到碗櫃裡頭有紅糖,兌一點給她喝,不礙事。」
姜媛堅持不許她這麼隨便,吩咐一邊大毛:「你們去想法子,弄點熱水,燒開的水過來。若是沒有,就是鎮長家裡,他們家肯定有。」
至於胡阿婆找到的那一包糖,姜媛瞧了瞧,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扒拉過,外頭的紙包上還有細小的爪子印。姜媛轉頭遞給胡自強,讓他給處理掉,絕不能給人吃了。
一番折騰,已經是晚上了。
他們一行自帶了乾糧,卻沒有帶水,從早到晚,都是乾渴得不行。偏偏有姜媛在,怎麼著也不許他們喝井水。
鎮上一個漢子打掃得累了,見著井邊乾乾淨淨,打了一桶上來喝一口,只覺得甘甜舒爽。這井裡頭的水冬天是暖和的,喝起來舒服極了,哪裡有那位什麼女大夫說的那麼嚴重嘛。
他回頭招呼士兵們:「來,喝一口,咱們一直以來,都是喝這些井裡的水,不都沒事兒嘛。」
有士兵想去喝,被為首的兵將拉住:「我們是軍人,得聽軍令,沒有大人的吩咐,我們絕不能飲一口水!」
漢子撇撇嘴,覺得這些人都是蠢的,你們不當著大人的面喝,有什麼要緊的。
不過,姜媛歇到半夜,就被人砰砰砰敲門給吵醒了。
出了門才知道,是街上一個壯漢子,半夜上吐下瀉,發了痢疾。
姜媛茫然問:「發了痢疾,請大夫啊,你們喊我做什麼?」
這一次是鎮長親自來的,他今日一天,發現雖然這群人里有個正經的大夫,但所有人似乎都以這個女大夫馬首是瞻。故而這一收到有人病了的消息,他也第一時間,想到這女大夫了。
姜媛揉揉腦袋:「痢疾我不會治,你們去問問江大人吧。」
她打著哈欠往裡走,準備繼續睡覺,想一想,覺得不對勁,回頭又問:「好端端的怎麼生了痢疾?這病會傳染,其他人沒事吧?」
鎮長連忙說:「咱們鎮上這鎮子管得嚴,等閑不許出門,也有人發痢疾,但都是在自個兒屋裡,沒有傳給其他人。今日他原本是沒事的,不知道是不是去了什麼地方被傳染了。」
姜媛想著,痢疾這個病高發易感染,而且病程進展是極快的。若是今日這麼多人,只有他一人發病,那該不是傳染,而是吃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他今天吃了啥不幹凈的東西沒?」
有個值守的士兵猶豫著站出來說:「胡神醫,我知道是誰,今兒咱們一起去打掃鎮北,又餓又渴的時候,他喝了那邊井水裡頭的水……」
鎮長當下跳起來:「大夫千叮嚀萬囑咐,說不可食生水,他怎麼還不聽?你們喝了沒?」
士兵挺了挺胸膛:「大人沒下令,我們軍人絕不會飲一口水!」
姜媛鼓勵似的豎起大拇指:「你們很棒!」
隔壁的江大夫被喊起來,乖乖的背著藥箱,跟著鎮長一起去給人治病去了。
姜媛準備進房的時候,瞧見隔壁那邊屋舍里亮著燈。想一想,她走過去打開窗戶探頭看,見殷子逸坐在燈前,桌上放著一疊紙。
聽了動靜,殷子逸抬起頭,蹙眉看著她。
姜媛嘿嘿一笑,說:「燈火太細,你這樣看書,傷眼睛。」
殷子逸唇角綳了綳,沒出聲,一直等姜媛覺得無聊想走的時候,才沉聲說了句:「他是我的大夫,你倒是指揮得開心。」
姜媛回頭皺眉看著他:「劉大人,你這覺悟真的差,你是誰?是這一方土地的父母官呀,這裡可全都是你的子民,你身為父母官,該為百姓奉獻自己才是。大夫是用來治病的,你卻據為己有,放任百姓生病不得治,你這種想法很危險呢!」
殷子逸冷笑一聲:「孤說了一句,你倒是有十句等著。」
許是寒夜裡冷水呼嘯,姜媛沒聽清:「你說啥?哎呀,我跟你說,你可不能學著那什麼……攝政王,為富不仁,砍人殺人全憑自己的一腔喜好,放任這萬千百姓死在這裡,全然不顧惜。」
楊松被吵醒,準備去殷子逸屋裡瞧瞧,一出來,就聽到這麼一句,嚇得他臉色白了白,咳嗽了幾聲勉強忍住自己沒斥責出聲。
姜媛眨巴著眼睛:「楊大人,你怎麼了?可莫要是感染了風寒呀,咱們現在人手不夠,病倒一個,就少了一個壯勞力呢。」
被當成壯勞力的楊大人一點都沒有不滿,反而堆著笑說:「那個,胡姑娘,往後攝政王怎麼樣的話,你可別再亂說了。」
姜媛點頭如搗蒜:「我懂我懂,攝政王嘛,隻手遮天,我這麼說,哪一天不小心被他的人聽到了,豈不是要將我——咔嚓一下,頭就搬家了是吧?我懂我懂,我就跟你們說說,出去不亂說的。」
楊松撫了撫額,忍了又忍繼續說:「不是,胡姑娘,我覺得你可能對攝政王殿下有什麼誤解。攝政王雖非君主,但乃輔佐之臣,整個大周朝務都是王爺來操持,他……」
姜媛鄙夷的看著他:「楊大人,我原來還覺得你是個不錯的官員,至少你們都算是為百姓辦事的好官,沒想到你竟然替攝政王說話。我可是早就聽說過,攝政王是什麼人?你沒聽說嗎,年初的時候,他在京城裡當街殺了人,聽說他手中沾染的鮮血,數以千計!」
楊松眉頭整個皺起:「不是,你這哪裡聽來的,你……」
「楊松。」
殷子逸冷峻的目光掃過來,「你進來。」
楊松深吸一口氣,沒有繼續爭辯,推開門進了房。
進房的一瞬間,聽到姜媛的嘀咕:「人家說得沒錯,自古官官相護,就攝政王那樣的,你還拚命替他辯護,哼,一丘之貉!」
楊松恨不能出去跟她好好理論清楚,只是殷子逸輕輕的咳嗽,讓他微微冷靜些,關了門窗走到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殿下,她……」
「由得她去。」
殷子逸並不在意,將桌上的信推過去,「你看看這個。」
楊松拿過信,片刻周身怒氣橫生:「殿下,他們是在是欺人太甚!」
殷子逸眉目淡淡,冷笑一聲:「不算什麼欺人太甚,不過是篤定我活不了罷了。」
「少年天子親政,他們也想得出來!皇上翻了年也才十二歲,如何親政?他們不過是想把殿下您手中的勢力全都分走而已,殿下,我們是不是該想辦法,盡量回京?」
殷子逸目光灼灼:「剛剛她的話你也聽到了,孤乃攝政王,整個大周都是孤的子民,這裡也不例外。高家要放棄近萬百姓,孤卻不能放著他們不管。」
楊松語氣有些急切:「可是殿下,如果不趕回去,真的讓皇上親政,權柄勢必要傾斜往那邊,等我們再回去,又不知是何等光景……」
殷子逸依舊是不在意的模樣:「放心,孤不是吃素的。更何況殷嘉浩那個皇帝,若是配,孤自然讓他長長久久的做下去,若是不配,孤也容不得他。」
一如既往的冷漠,楊松提著的一顆心放了下去,這樣的殿下,才是他樂意追隨一生的殿下。
良久,殷子逸又開口:「暫且不回京,你得空寫信回去。全興收攏之後,孤還有旁的打算。」
作者有話說:
謝謝親愛的Chichi77送我的夢幻樂園,啾咪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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