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性之惡
14.63
那日是以江瑟滋溜一下倉惶逃走收尾的，廁所鏡子中，江瑟的耳根肉眼可見地開始暈染出一圈紅暈。
這一刻，江瑟也算有了點女孩子該有的樣子，否則平時的江瑟，無論是從外表上還是性格上看去都是和男孩子無異。
最重要的是，在沈望面前，江瑟真正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應有的尊重。
沈望的優秀和自信是刻在骨子裡的。
那一次次作為代表在講桌旁鏗鏘有力的發言。
那一次次在體育課恣意揮灑汗水的陽光爽朗。
以及那一次次碰到江瑟時嘴角浮現的淡淡的溫柔的笑。
「早上好啊，江同學。」
「好巧啊，江同學，這是要去哪呢？」
......
初二那年，沈望像天外來客般空降到江瑟所在的班級，但初三衝刺那年，江瑟卻再也找不到了沈望的身影。
據老師說，沈望轉學了，如曇花一現般。
如果說江瑟的前半生是黑暗的，那麼沈望的存在則是那刺破黑暗的一束光，讓江瑟看到了生活的美好...
......
回憶的思緒拉回，江瑟想不到此生竟能再次見到沈望，他整個人就這麼真真切切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五年後再見，褪去了稚嫩，江瑟覺得沈望長得更加帥氣了，只不過，那原本的陽光氣質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則是陰鬱和一縷淡淡的憂傷...
這五年他究竟發生了什麼？
還有，他是什麼時候坐上輪椅的？！
「大家快來評評理啊！！」
「這小瘸子的妹妹把我這汝窯青瓷碗給碰碎了！這人還說走就走了！」
「還有沒有天理啊，我也只是個小本生意人，好不容易接到個大客戶，這一轉身，啪，碗給我摔碎了，這可怎麼辦呦，我怕是要傾家蕩產才能彌補這損失了，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呦～」
一個矮瘦男人拍打著雙腿說得淚聲俱下，旁邊吃瓜群眾紛紛出手對沈望指指點點。
沈望的輪椅旁，還站著一個五六歲大小的小蘿莉，模樣乖巧，但她此時卻正在委屈巴巴，一雙大眼睛水霧瀰漫，扯著沈望的衣服說道。
「哥哥，你相信我，我沒有碰它，它真的是自己碎的...」
「別怕，紫煙，哥哥相信你。」
雖說小紫煙是他沈家三年前收養的養女，但小傢伙時常粘在沈望身邊，脾性什麼的沈望最為清楚，紫煙她從來不會說謊！
「我妹妹從來不會說謊，我想老闆你可能是看錯了。」
沈望的眼神晦暗不明，既然紫煙沒說謊，那麼說謊的定然就是這店老闆！
那麼究竟是自己的行蹤暴露，沈家的敵人給自己使絆子呢還是說他就是個碰瓷的？
正當吃瓜群眾開始傳來「是不是碰瓷的」聲音時，一個行家打扮的老者自告奮勇說要來鑒定汝窯真偽。
「吾主....好吃的超級大美味！！」
要是鬼青能化形的話，江瑟覺得他此時的形象一定是一隻看見好吃的不停搖尾巴的狗，哈喇子流一地的那種。
「你是說那些汝窯碎片？」
「不不不！我說的是她！」
順著鬼青方向望去，江瑟就看到同樣正一臉驚恐地看著自己的...小紫煙！
不，準確地來說紫煙的目光是精準落在鬼青的身上！
她，竟然能看見鬼青！
江瑟和鬼青都錯愕了，這不說還沒發現，江瑟仔細觀察紫煙身上的氣后才發現她的確和正常人不一樣！
但似乎剛才那一下，讓紫煙有所警覺，現在江瑟再看，卻是迷霧一片，看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了。
江瑟眯眼暗鐸，要是敢傷害沈望，那麼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這段時間每天夜裡江瑟都會扯著鬼青給她講睡前故事，她想了解更多的關於她原身世界的事情。
其中就有說到，某些略有道行的精祟專門會挑些人畜無害的人皮上身，然後混跡那人的生活圈，將其身邊人的精氣慢慢都給吸乾淨！
江瑟有點懷疑，紫煙會不會就是這種精祟！！
「鑒定出來了！的確是汝窯的碗！」
只見那行家模樣的老者一本正經地說。
周圍吃瓜群眾一聽專家都這麼說了，那麼必須怎麼著也得把孩子大人叫來，賠償才對！
不滿的聲音吵吵嚷嚷，越來越大，沈望坐在輪椅上逐漸黑了臉。
京都沈家，同為頂級豪門之一，和元家同級，而他沈望，更是少年天才，16歲小小年紀就已經斬獲了國外一眾常青藤的offer...
國內國外大獎拿到手軟，獎狀整面牆都貼不滿...
除此之外，沈望更是京都年輕一代中最為閃耀的璀璨之星，也是頂級豪門沈家公認的下一任家主，繼承人。
然而這些美好，卻都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化作浮雲...
不僅雙腿被國手診斷此生站起來無望，另外還失去了沈家繼承人的身份，更重要的是，在那場車禍中，他還失去了自己唯一的親妹妹！
沈夢......
要不是那天他想讓妹妹陪他一起去看畫展，那麼她也不會在這場車禍中喪生，甚至宣布當場死亡...
而沈望也因為那次車禍，而後一蹶不振。
夕日璀璨之星隕落，失去雙腿，忍辱生活，沈家繼承轉眼無望，最疼愛的妹妹竟因為自己的原因而....慘遭不幸....
然而讓沈望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還沒出院，妹妹還沒安葬，就讓他聽到了家族內傳來廢掉他繼承人的身份，重新抉擇新的沈家家主。
那些「咱們的下一任家主可不能是個殘廢啊！」的聲音像針似的扎在沈望心裡。
呵，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自己還是繼承人時那些人是要多奉承有多奉承，臉上諂媚的笑都能揪出幾斤油來，讓人噁心至極。
沈望光華不復，是沈家的損失，但京都其他沈家的對頭們，倒是開心了，紛紛自銷自推，給自己家族的繼承人封個什麼「冉冉新星」「天選之子」「璀璨新星」的名號，順便還不忘帶踩沈望一腳....
這些是沈望萬萬沒有想到的人性的惡，這一刻，沈望覺得自己的人生布滿了迷霧，黑暗，還有冰冷，以及對沈夢的愧疚....
沈望自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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