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校園狂歡節（三）
4.17
顧柏染握著黑板擦，另一隻手裡，是亮起的手機屏幕，上面進行著絕對準確的計時。
距離第一道教鞭敲擊聲，已經過去了整整四十一秒，黑板擦傳過了九個人的手。
顧柏染的眸子暗了暗，指腹摩擦著黑板擦乾淨的擦面和一塵不染的外殼，眼睛專註的盯著計時的手機，耳朵傾聽著那還未停下的敲擊聲。
要賭一把嗎？顧柏染自我詢問。
時間好似靜止了，無數雙眼睛投來質疑的目光，那目光裡帶著不善與威脅，好似她是背叛組織的惡人。
人性很有趣，當自己產生了一個可以獲勝的想法，但因為某些原因不敢去實施，此刻一旦有人敢於實踐並取得成功，那麼這個懦弱的人，便會對成功的人產生絕對的嫉妒與羨慕感——在沒有人敢打破規則的情況下，你若做出超脫規則的行為，那麼，要麼成為領頭人，要麼死無全屍。
「咚…咚……」時間一秒秒的過去，敲擊聲呈兩秒一下的節奏，不斷的傳來。
「愣著幹什麼呢！傳啊！」白領青年朝顧柏染大叫著，聲線裡帶著顫抖，看起來比她本人還緊張。
顧柏染戲謔的看了他一眼，眼底止不住的嘲諷的笑意，無所謂的聳聳肩，撇撇嘴，把黑板擦遞給了下一個人。
槍打出頭鳥嘛，在摸清規則前，她選擇低調一把。
沒過幾秒，教鞭的敲擊聲便重重的落下，戛然而止，第一輪，結束了。
此刻，黑板擦正好在新人小姑娘的手裡，她成為了本場的幸運兒。
小姑娘高興的漲紅了臉，臉上寫滿了興奮和洋洋得意。
顧柏染看向手機，秒錶截止一分零二秒。
講台上青白色的『體育老師』緩緩轉過身來，面向眾人，它抬手向小姑娘一指，嚇得小姑娘一哆嗦。
剎那間，除了小姑娘外的所有人，都無法動彈，絕對的、規則的壓迫力布滿全身。下一刻顧柏染清楚的感知到，自己身體里有什麼東西在被快速抽離，那感覺像極了抽離壽命，只是沒有那麼痛苦。
也就三五秒的時間，眾人恢復了行動能力。
她看不見了。
顧柏染摸上自己的左眼，眼球還在，可視力卻黑了個乾淨，顯然，她的左眼失明了。顧柏染心中不由得一沉，連心跳都快了幾分。
「怎麼回事！我的左手！它不能動了！」
「我的腿！我的右小腿！」
「你們在說什麼？大聲點，我左邊聽不見了！」
頓時，教室里再沒了之前的安靜，徹底炸開了鍋，嘈雜了起來，連『體育老師』都不再懼怕起來。
「安靜點！」這個時候，還是那個拉新人的大叔站了出來，「慌什麼，都是老玩家了能不能鎮定點。」
「別說區區的體感剝奪，就是削成了人棍，只要有口氣，通關回家了都能恢復，慌什麼！」大叔捂著自己的右耳朵，很大聲的咆哮著，連嗓子都喊的快冒煙了。
耳聾的人總會按自己的聽力來控制說話的音量，他自己聽不清也會覺得別人聽不清，就導致了說話，會非常的大聲。
顧柏染緊皺的眉頭舒展開，她差點就以為，自己的視力要扔在這了。但，儘管如此，遊戲進度也要儘快了，一次兩次的體感剝奪還可以撐住，一旦次數多了，剝奪到了行動能力，還怎麼通關其他教室，通關這個副本？
如果找不出通關方法，這破遊戲可是要進行十輪的。剝奪十次不同的體感，那跟植物人還能有多大的區別？不就是等死？
下一輪，肯定會有人挺而走險。
「媽的，垃圾副本，老子不伺候了。」一個從未發言過的毫無存在感的陌生男人，口吐芬芳的咒罵著，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失去了腿部體感，右腿僵硬的靠在椅子邊上，左腿弔兒郎當的抖著腿。
下一刻，一張熟悉的布滿神秘金色花紋的卡牌出現在了眾人面前，那卡牌流轉著金芒，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樣子。
「使用脫離卡，脫離本副本。」那男人對著卡牌念道，隨後一眨眼的時間，就徹底消失在了教室里，好似從來沒有出現過。
教室內一時間鴉雀無聲。
「靠，二十積分一張的東西，還真特么捨得用。」大叔憋不住吐槽道，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大張著嘴巴，帶著羨慕嫉妒恨的感嘆著，「就離譜！」
「脫離卡是什麼？」中年男人是個新人，不懂就問道。
帶他的御姐好心的解釋道：「可以脫離支線副本的道具，很貴，而且不能脫離主線副本，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等你通關了這場遊戲，在app的說明書上都能找到。」
顧柏染眸子暗了暗，理了理思路。
既然有脫離卡這類東西的存在，那麼也就說明，遊戲的部分危險可以規避，只要你擁有足夠的，遊戲的流動貨幣，亦或是道具，就可以達成很多事。
顧柏染想到了自己的「命運的抽籤筒」，那個A級但說明寫的不清不楚的東西，也不知道有什麼妙用，能不能對得起它的評級，但顯然，現在不是試用道具的好時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氣氛變的越來越壓抑、焦灼，失去的體感無時無刻的提醒著自己的殘缺，讓人焦慮、不安、想改變現狀。
大概過了三分鐘，體育老師在萬眾矚目中再次轉了過去，面向黑板，抬起手，熟悉的咚咚聲傳來，第二輪遊戲，開始了。
而黑板擦，還在小姑娘的手裡。
一個人一旦嘗過了甜，可就不想「吃苦」了，尤其是見識過「吃苦」的下場后，就更想逃避面對懲罰了。
小姑娘握著黑板擦，輕咬著嘴唇，猶豫著，遲遲的沒有行動。
這一旦傳下去，在這一輪中估計就再沒有機會傳回來，輪到她勝出了。
每個人都意識到的想法，她自然也有——若是黑板擦不往下傳會怎樣？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投了過來，不善的，像是飢餓的狼群，假裝和藹的目光里藏著鋒利的刀，虛假的和諧氣氛再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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