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中秋晚宴
16.89
是夜，中秋晚宴。
宮殿外燈火通明，群臣攜親眷，一副其樂融融狀。
歌舞昇平，觥籌交錯，衣香鬢影。
有大臣建議道：「啟稟皇上，我南詔國的女子個個才華橫溢，如今恰逢中秋，月圓人聚，不若設一個彩頭，讓諸位王孫貴女們進行比試，也算賀節如何？」
霎時，座無虛席的晚宴上鴉雀無聲。
南詔帝朗聲笑道：「愛卿說得在理，前陣子高麗國進貢來一對琉璃貓眼石，便作這彩頭罷。」
話落，座下許多貴女們都躍躍欲試。
不僅為這彩頭，更因為，若能出風頭奪了彩，惹了逍遙王青眼，這仍空虛的逍遙王妃的位置，不就有主了嗎？
「好啊，那便以月為題作詩。」皇后也道。
南宮楚楚眼睛一亮，「本公主先來罷。」
此言驚煞眾人，草包三公主想出風頭想瘋了吧？
「好。」難得南宮楚楚這麼積極，皇后笑著揮退了舞姬們。
待到席間舞姬跳完了舞退場以後，南宮楚楚適才出席，背脊挺立，站在中廳上，似氣定神閑卻又成竹在胸，「可有人要上前來與本公主比試？」
說句直白點的，這彩頭她勢在必得，來戰即奉陪！
三公主想出風頭，但誰也不敢往這槍口上撞。贏了吧，三公主會嫉恨，輸了吧，自己又沒面子下不來台。
這時，寂靜無聲的殿上不知誰來了這麼一句：「國公府的表小姐前日不是在百花宴上碾壓眾人嗎？」
「是啊，白小姐可謂是當之無愧的才女，這作詩什麼的也難不倒的吧？」
白小姐？南宮楚楚錯愕，莫非……
不想自家女兒被置於無人迎戰的尷尬境地，皇后道：「既如此，那白小姐便上來吧。」
「……是。」抿著唇，白玉顏心知自己不能抗旨。
爾後，在南宮楚楚複雜的目光之下，白玉顏緩緩地朝她走來，微微屈膝福身，「承讓了。」
好傢夥，這個燙手的山芋居然被扔給了白玉顏！
清了清嗓子，南宮楚楚道：「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作詩她是不在話下，但白玉顏的水準她心裡卻沒底。
沉吟須臾，白玉顏道，「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她生在江南富庶一帶，秦淮夜景她瞧過無數次，在詔域之戰時，秦淮河畔仍舊紙醉金迷，沒有半分憂國之思，當時，她便有感於此。
「絕！」台下的蕭奕凡近乎要拍案點贊。
以月作依託，卻言家國情懷，這格局比那勞什子人生要大多了！
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著玉扳指，——這是南宮楚楚下意識的小動作。她輕啟朱唇，「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台。夜闌卧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不著一字，而形神具備。
寫月，又未有月字，月下戚景，卻早在字裡行間滲透。
不知是不是因為前年的詔域之戰，戰爭幾乎能引起所有南詔人的共鳴。是以，在南宮楚楚話音落下后，久久無聲。
座下的南宮楚修率先鼓起了掌。
下一刻，眾人似才反應過來，掌聲雷動，經久不息。
白玉顏看著南宮楚楚的眼底，也劃過一絲欣賞之色。
她頷首：「玉顏才疏學淺，對不上來。」
此言一出，惹得台下某些貴女們議論紛紛。
「你可瞧見這杯盞中，全是白小姐放的水呢。」
「就是，三公主有什麼能耐我們心知肚明，怕是這白小姐在百花宴上的詩詞，也是從哪兒抄來的吧！」
「三公主怎麼可能勝白小姐呢。」
「諸位請肅靜。」眼見議論聲愈演愈烈，白玉顏擲地有聲，音如珠玉落地，「事實勝於雄辯，是玉顏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她贏得起，也輸得起。
見正主都沒有任何不平，反而不卑不亢的下了台，台下的人只好悻悻閉嘴。
「想不到我家楚楚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看來楚楚是很想要這貓眼石了？」南詔帝如晨鐘般的聲音響起。
「不，兒臣不要貓眼石。今天正值中秋佳節，圓月懸挂在天，家人團聚，普天同慶，我們南詔現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實乃父皇福澤百姓，百姓萬家得以妻兒在側，無憂無慮。」
她對南詔帝行了叩首禮，隨後緩緩起身，才聽到耳畔大如洪濤，皆是群臣附和的聲音。
這一誇獎使得南詔帝呵呵大笑：「楚楚說這麼多好聽的話，到底想父皇賞你什麼？」
看來原主這一乖張性格，使得她為慕雲深說話行了個方便。
也懶得再虛與委蛇，她直接單刀直入道：「雖然南詔萬家和睦圓滿，但是身處我南詔，卻也有無法與家人團聚之人，且此人，就在宮中。」
中秋佳節，皇恩大赦。
除了御林軍以及能照料得當晚宴的宮女公公以外，都被放行回了家中，有些人在疑惑南宮楚楚口中說的人是誰了。
「哦？竟有這等事？」一時間，南詔帝有些摸不清楚南宮楚楚到底意欲何為。
「此人，便是金域的質子，——慕雲深。」
話音落地，擲地有聲，「慕雲深」這三個字眼一拋出來，在場賓客都詭異的沉默了須臾。
但下一刻，宴會上瞬間議論紛紛了起來。
前不久還在太子大婚當日，把質子打個半死的三公主，怎的如今突然在中秋晚宴上提這個事兒了？
而一向對南宮楚楚好言好語的南詔帝，臉色也變了。
他面色突然嚴肅了起來，笑意褪去，沉著聲音道：「楚楚，那金域人怎能與我們南詔人相同？我們舉家團圓共享天倫乃是打拚而來的成果，他們妻離子散不得相見，是他們貪心妄為的後果，他們金域人是罪有應得！」
金域蠻子，無故犯南詔疆場，蓄意挑起戰爭，害得無數無辜的南詔百姓流離失所。
怎麼不罪有應得！
其中一個老臣聽聞南宮楚楚一席話，如同聽了天方夜譚，在皇帝的勃然大怒之下，也起身附和道：「是啊公主，當初平定金域之亂的有一向寵愛您的逍遙王殿下、鎮國將軍及其子。
老將軍還因為此戰英勇獻身，您現在能享有的安樂，當年奮勇殺敵的將士們都功不可沒！您千萬飲水思源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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