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縱是想殺也殺不得
17.57
袖下的拳頭無聲握緊，南宮楚楚怎麼不知道飲水思源。
倘若將慕雲深逼得太緊，以後要思源，就是在滅國了之後回憶起她今天所說的話，後悔沒聽進去了。
話本里的男主是氣運之子，縱是想殺也殺不得。
她只能這樣做。
「女兒沒有懇請父皇放走金域質子，而是想請求父皇能以質子應有的禮遇來待他。」她長拜在地不肯起來，一副鐵了心要南詔帝答應的模樣。
「楚楚，聽話！」南詔帝被南宮楚楚倔強給氣到了，他這個女兒向來說一不二的。
可他偏生拿她無可奈何。
但當年，金南之戰兩軍廝殺激烈，他們南詔更是傷亡慘重，而金域卻像是咬住人的瘋狗，寧可自損一萬，也要傷他們七千。
南詔帝被他們逼急，派了好幾名將軍前去應戰，皆被對方首領斬殺於馬上，就連鎮國老將軍，——皇后的父親也……
後來，他迫於形勢，而逍遙王又主動請纓，既便皇帝再愛惜逍遙王，只能讓逍遙王前去應戰。
那鎮國將軍為了讓對方首領賣個破綻，不惜主動獻身為祭，這才得以斬下首領。對方沒了群首以後，自亂陣腳，之後戰役又去了半月，才聽到了逍遙王平定詔域之亂。
南詔帝當時成夜的睡不著覺，就是擔心逍遙王在戰役中出現什麼意外。戰勝了以後，他欣喜若狂，以著最高的迎接禮迎接了眾將士的歸來。
但那次，逍遙王和其他將士都渾身是傷的歸來，亦是讓人心驚動魄。
種種還歷歷在目，此恨積累經年，而金域恰巧送了質子前來，這怎能不讓他遷怒於質子身上，這怎能不讓千千萬萬個南詔人遷怒於質子之上！
終於，皇后坐不住了，她疾言厲色道：「君子一言九鼎，更何況你父皇是君王！楚楚，回去！」
她動也不動地叩首在地面，絲毫沒有畏懼：「女兒知曉二皇兄平定金南之戰，勞苦功高，但女兒也是在為父皇擔憂啊。」
「此話怎講？」聽到南宮楚楚荒謬的話，南詔帝冷靜下來，倒想聽聽她如何解釋。
「父皇您看，依現在形勢，金域之人屢次在兩國交接處虛晃過招，擾亂我們布陣，分散我們軍心，企圖以此攻克我國邊界。」
南宮楚楚冷靜分析著，不過也考慮到此前原主壓根無心政治，更不可能回去打聽戰事。
故而，她又說道：「這是我從前與世子切磋時聽聞的，父皇，若是如此磋磨那蠻子，且不說當下他能與金域將士裡應外合，就說將來等他回了金域必成後患，不如換種方式，讓其縱情聲色，樂不思蜀，廢其心智，徹底斷絕他逆反之心。」
「你怎能保證他不是虛與委蛇，身在曹營？」
這一番有條理的分析脫口，使得南詔帝眼底劃過一絲難以置信，思量了一陣，語氣緩和了許多。
「女兒不敢篤定，但如此可降低逆反可能。」
「與其如此，朕不如廢去其手腳，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南詔帝輕嗤，轉身坐回了位置，「區區一個質子有何能耐，真當朕拿他無法了？」
有何能耐？
有血洗南詔的能耐啊！南宮楚楚欲哭無淚，卻詞窮理極。
「父皇，兒臣認為楚楚說的有一定道理。」南宮楚鈺見南詔帝與南宮楚楚二人僵持不下，便前來打圓場。
質子雖在他們國家地位低微，但是又是特殊存在，南詔帝只是氣話，不會真正動他分毫，也不屑於動手。
南詔帝心中意識到南宮楚鈺說此話的意圖，但是在群臣的面前，他金口已開，怎能收回。
更遑論，他打心眼裡不贊同。
「不如這樣父皇，我們派人將那蠻子帶來。看他自己如何做這個決定。」逍遙王見皇帝沒有說話，多半是心中有些鬆動，故而繼續說了下去。
見南宮楚楚仍在下面跪著，大有他不應便不起來的架勢，南詔帝終是把拒絕之詞咽了下去，擺了擺手示意同意：「楚楚，地上寒涼不宜久跪，你先起來。」
「是。」南宮楚楚低眉。
不下一炷香的功夫，慕雲深已經被五花大綁到了堂前。
相比現在群臣歲月靜好，合家團聚在堂前，慕雲深的模樣簡直是狼狽至極。
他灰頭土臉，額頭和四肢都滲著血，看起來是和侍衛打鬥了一陣，最終寡不敵眾，才被帶到了這個地方來。
餘光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四周，慕雲深卻並未見到他想見的那個人，一轉眼，才剛見到南宮楚楚跪在廳中，他的目光就更毒了幾分。
南宮楚楚膽寒地轉回了頭。
龍椅上，南詔帝開了口：「你就是金域的質子？抬起頭讓朕看看。」
在慕雲深被送過來的第一天，就直接被南詔帝派人帶去了蕪院，連見都懶得見一面。
慕雲深置若罔聞，壓著他的侍衛便將他的頭扭了過來，迫使他面向皇帝。
一抬眸，便讓南詔帝心悸。
那雙眼睛，泛著幽光的，——如一隻未馴服、隨時會進行反撲的野狼一樣。
此人絕非善類。
南詔帝眯眼，心底已起了殺意：「看來是個硬骨頭，今天你有兩個選擇，一是選擇繼續關押在蕪院，二是進入新殿，享有質子應有的待遇，朕給你這個機會，讓你自己做選擇。」
「隨你們處置。」慕雲深跪在地上，一雙無波瀾的視線淡淡投注在高台之上，淡漠得與世隔絕。
縱然狼狽，但氣度卻不是常人能比。
南宮楚楚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即便她的逍遙王哥哥有心想為她放水，但慕雲深豈是個吃軟怕硬之人。
她只能歪過頭，以先前的小皇子來引誘他，她蹭蹭地跪到了他身邊，低頭悄聲道：「蠻子，你可要想清楚了，若你恢復從前禮遇，那衣食住行無憂，自然可以避開不想見到的人。」
他眼刀刺向南宮楚楚，看來，小皇子時常來蕪院之事已經被她知曉了。
南宮楚楚被他又是一瞥，為了保持原主的性格，她心裡再惶恐，只能用氣勢壓倒對方——回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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