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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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輕輕一聲吱呀的聲音。
馬車車門被他撬開，即便輕手輕腳，但難免陳年木具發出聲音。
好在沒有吵醒車上的人。
透過淡淡的月光，他依稀能看到躺在座椅上裹著紫色狐裘的南宮楚楚。
很好，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在馬車周邊守著她的，似乎也睡得有些沉。
直到輕腳上了馬車，他此時心中有些鄙夷自己。他蕭奕凡行得正坐得直，大丈夫光明磊落，但終究沒得到自己喜歡之人。
他今天不是來擄走她的。
只是平日，他跟她有獨處的機會，他總跟她劍拔弩張的，到了他回心轉意的時候，她跟他卻少有獨處的機會。
他今天，就是要將她帶出去，兩個人靜靜坐下來相談，是要跟著那金域的臭小子，還是要跟著他。
不論她做出任何的決定，他都尊重。
只不過，他一定要讓她心甘情願地做出選擇，而不是被那人逼著，迫不得已給出答案。
他的手腳非常快，幾乎如一陣風，瞬間便讓馬車椅上那個躺著的佳人消失不見。
將南宮楚楚扛在肩上以後，過於沉重的重量讓他感覺有些怪異，但是時間急迫，不由得他多想，便往馬車下跑去。
直到走了幾步后，忽然一道男子的聲音從他的背上響起。
「蕭世子三更半夜，究竟是想把我扛到何處？」慕雲深聲音涼涼的，卻加了幾分嘲諷。
這聲音，簡直像是陰魂不散的魔鬼。
蕭奕凡腳步頓了下來。
「放手。」珠玉一般的男聲傳出，格外清冷，聲音確是從那披風下傳來的。
「慕雲深？！你……」他睜大那雙眼睛，俊挺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嫌棄的忙不迭鬆了手，質問道，「你為什麼裝成南宮楚楚？」
忽然意識到自己中了慕雲深的圈套，一下將他甩了下來。
不過預料中的摔倒在地沒有，慕雲深身手敏捷，在空中打了個旋，便穩穩站在了他面前。
緊接著，蕭奕凡看見一雙祥雲鎏金靴朝自己過來，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踹得連連倒退了好幾步。面前的男人並沒有回答他，他有一雙晦暗的眼睛，高挺的鼻樑和薄唇，若要形容，仙人之姿也不為過。
他一個八尺男兒，人高馬大的，身上竟穿著女人家玲瓏嬌小的狐裘！
那狐裘系帶出還是兩朵團花，系得那是一個小巧。
「你披著楚楚的外套，還睡在她的馬車裡，意欲何為？」蕭奕凡兩指指著慕雲深鼻尖，冷聲問。
慕雲深冷哼了一聲，反問道：「我與她同為夫妻，自然能睡她的馬車，披她的外套，我倒要問問御林將軍，你大晚上的不歇息好，跑到楚楚的馬車做什麼？」
蕭奕凡被他質問得面上一窘，但很快恢復了泰然。
「我與楚楚的事，與你有什麼干係？」他轉了個身，回答。
「我是她的正牌夫君，拜過天地，父母見證，你說與我有何干係！」慕雲深臉色一正，聲音急劇地冷了下來，近乎斥聲問道。
蕭奕凡最討厭慕雲深每次鬥不過他，便用夫妻名分來打壓他。
若非情願夫妻，那與名存實亡有何不同？
不對，不能在這兒拖延時間，他的目的是南宮楚楚！蕭奕凡心頭幾分寒涼，他轉頭欲走。
因他清楚的明白，過了今晚，他將再也沒有機會能夠帶走南宮楚楚。
少年運起輕功飛奔起來。
月色寂寥，只伴著樹叢的蟬鳴，還有蕭奕凡的輕踏聲，旋即又是一道男聲，「我讓你走了嗎？」
蕭奕凡轉過頭，樹枝剛好從自己的臉頰擦過，流下一道血痕，只見那男子緊緊跟在自己身後，形如鬼魅。
「嘖。」蕭奕凡抬手擦了擦臉上的鮮血，白玉般的手指上沾了一點血跡，連帶著他的眼神也變了，「你幹什麼？」
像是泄憤一般，蕭奕凡猛攻過去，眼眸中滿是嗜血，招招致命，速度極快，可是面前的慕雲深像是識破了他的動作，每每在他快要擊打中的時候就躲閃而去。
像是逗貓一般，眼見擊打不中，蕭奕凡只得手腕加力，拳頭拍在慕雲深的手上，慕雲深面色沉寂的接了他一掌。
明明擊中了，為何他一點事都沒有？蕭奕凡心頭錯愕，手上的動作也慢了幾分，手掌一空。
卻見慕雲深抬腳，踏在他肩膀上，頓時肩膀吃力，一口血就從嘴裡噴了出來，蕭奕凡捂住肩膀。
月亮越升越高，照在地上，和血色一起，融入了夜色中，微風吹過，樹影搖搖晃晃，樹葉從樹上掉下了，在蕭奕凡面前圍成了一小堆。
蕭奕凡正欲出手，面前的人比他還快，手指拂過他身上的幾個穴位，便讓他半身麻痹，連腳腕都使不出力氣。
他幾番起身都跌坐在地下，最後是手肘撐著地才支起了半個身子。
視線還未緩過來，那雙祥雲鎏金靴又停在了他面前。
蕭奕凡攥緊了拳頭，大拇指的指甲硬生生吞進肉里，一顆顆血珠順著手掌跌落，他只覺憤恨。
面前的慕雲深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像是無關緊要的東西罷了。
那張少年稚氣的臉龐上都是不甘心，「你以為，我怕你？」
他從地上爬起來，又一次猛攻過去，動作瘋狂，似是草原上的狼崽子，拚命撕咬敵人。
——新仇，連帶著舊恨。
「白費力氣。」慕雲深捏了捏眉骨，轉了轉大拇指的骨戒，斂了一雙眸子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接下了少年的好幾拳，他還遊刃有餘的順帶用手肘撞了蕭奕凡的肩胛骨，力氣不大，不至於致命，隨後又拎起他的銀鼠褂子，纖長的手指緊緊攥住他的衣領。
蕭奕凡就這般被拎在空中，嘴裡不停的喘息，喉嚨里斷斷續續的像是要說什麼話一樣。
「你輸了。」慕雲深冷漠的看著他，又鬆手，蕭奕凡摔在地上。
喘著氣，他外面的褂子沾滿了灰塵，玉冠髮髻也凌亂不堪，衣袖上多了好些線頭，從那面容怕是不能看出他以往的意氣風發。
「要麼繼續打，要麼放我走。」蕭奕凡冷哼一聲，捏著拳頭又站起來，清透的瞳孔中卻有著倔強。
曾經瀟洒肆意的少年郎，不受束縛無憂無慮，現下卻只得魚死網破，自困籠中，蕭奕凡苦笑，額頭的血緩緩流下來，貫穿了他的臉，像少年也像惡鬼。
「我說過，白費力氣。私自欲帶公主出逃，你到底有什麼目的？」聲音淡淡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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