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做的？
3.4
在冉覓準備將書包掛向桌邊的掛鉤時，他手疾眼快地伸手拽了一下包帶，卻被她及時伸手按住。
兩相較量之下，瘦小的書包承受不住一來一回的壓力，徹底破裂，裡頭的一應物品紛紛跌落在地面上，造出稀稀疏疏的聲響。
彼時冉覓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難看，視線直勾勾地盯著那隻始作俑者的手，逐字逐句警告道：「勸你現在趕緊放開，否則我不確定我會不會對你做出什麼。」
聽到這話的林凱有一瞬的失神，被冉覓抓住時機，一扯背包的黑帶，險些將他帶到地上。
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冉覓，小聲勸誡她別和自己作對。
話音落下時，上課鈴聲響起，班級周圍恢復平靜。
冉覓隨意挑了後座的位置，心裡不由自主一陣煩躁，乾脆趴在書桌上補覺。
校園裡的八卦消息的傳送速度是毋庸置疑的，冉覓作為新來的轉校生、且風格特立獨行，無疑博得了極高的關注度。
因此她和林凱有紛爭的事，無疑成為一道風，席捲在校園各處角落。
只不過這個小插曲，被學生們添油加醋后再進行傳播，也就和事實的發展方向完全不符了。
校園裡流傳著各種各樣的故事版本，其中最正常的一則則是冉覓被林凱教訓了，往後兩人肯定合不來。
青春期的女孩子總是八卦一些，不忘將這些八卦的故事掛在嘴邊，這件事也就自然而然傳到了姜煥煜耳里。
姜煥煜正認真地給這位喋喋不休的女學生包著葯，聽聞這熟悉的名字，手上的動作一頓。
「你剛才說什麼？你們的校霸教訓了新來的轉校生么？」姜煥煜佯裝不經意地詢問，將頭偏向那位女學生。
她原本正在和身邊的好朋友吐槽，聽聞姜煥煜的聲音時，嘴上的動作一頓，轉頭看向姜煥煜。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她這才發現學校里這位校醫的長相竟然這麼帥，因此完全不吝於分享這種令人興奮的八卦。
「可不是嘛，不過那個姑娘也是不自量力，林凱的座位也敢搶，我們大家都很怕他。」女生繪聲繪色地跟姜煥煜描述道，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
姜煥煜大致摸清了整件事的發展，配藥的動作頓了頓，臉上的神情冷了冷。
女學生顯然沒有預料到自己講完故事會得到這樣的反饋，她稍作停頓，有些不確定地朝姜煥煜說道：「老師，你沒事吧？」
姜煥煜回過神來，淡淡笑道：「沒事。」
他將藥包遞到桌上，示意女學生去取。
女學生點點頭，取好藥包以後，和同行的夥伴一起離開。
令冉覓想不到的是，這一則荒謬的流言在學校里廣為流傳以後，白老師也找上了門。
她進門的時候，全班同學正在埋頭刻苦自習，絲毫察覺不到八卦的氣息。只是在冉覓被叫出去以後，班裡忽然傳來了一陣極低的討論聲。
而冉覓本人，雖然大致猜測到了白老師叫自己進辦公室的目的，但絲毫不知老師的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於是她只安安靜靜地站在辦公桌前，往日上挑的眉峰稍微平和，等待白老師的開口。
白老師先是拿起桌上的茶杯，稍稍抿了一口茶水，而後開啟正題，「你別緊張，今天老師叫你來，不是為了審訊你的。」
冉覓心中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她緊張？
她盡量讓自己的神色趨於溫和，「只是最近學校里說你被欺負了，我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擔心你一個人孤立無援，所以叫你過來問一問。如果真的被欺負了，老師會替你作主的。」
這樣的一番話稱得上是循循善誘。
冉覓面上始終沒有浮現出多少波瀾，無所謂地點了點頭，「謝謝老師，不過我沒有被欺負。」
她只不過是因為某種原因懶得去還手，如果她真下了死手，對方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白老師面上的笑容一滯，明顯能察覺到在這件事上，冉覓並不想跟自己溝通。
若再按原計劃將對話進行下去，恐怕會適得其反。
她調整好心態，露出一個看起來很溫和的笑容，「沒有就好，但如果有什麼不懂的，自己解決不了的，儘管告訴我。」
確認將事情都交代仔細，白老師才囑咐冉覓抓緊時間回去上自習。
等到女生的身影消失在偌大的辦公室里，白老師臉上的笑意減退，從桌上的文件夾里翻出同學們家長的通訊錄。
一行又一行的楷體，姓名都是按順序排列的。白老師很快找到了冉覓家長的聯繫方式，決定打電話過去和對方先通一口氣。
電話響起時，冉瑩恰好在逛街挑選衣服，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陌生電話有些煩躁，原本想掛掉，但不知想到什麼，又接了起來。
「我沒有什麼需要辦理的業務。」冉瑩將這通電話當作推銷電話處理。
電話對面安靜了一瞬，但很快便傳來一道溫柔的嗓音，「您是冉覓同學的家長吧？我是她的班主任。」
無事不登三寶殿，冉瑩皺了皺眉頭，挑選新包的動作停下，接著換了一隻手握住手機。
「我是，請問老師有什麼事呢？」
白老師一五一十地將學校近來關於冉覓的狀況告知對方，卻不想得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反饋。
「被同學欺負？」冉瑩冷哼一聲，「一般來說不可能的，這回的事估計是她自己的問題，她能自己解決的，多謝老師關心。」三兩句話，試圖將白老師打發了。
白老師像從對話里隱隱感受到了什麼一樣，沒再將話題進行下去，最終只按照社交禮儀和對方寒暄片刻，隨後掛斷了這通電話。
另一邊，冉覓走回教室，在即將回到自己位置的時候，發現她課桌后的椅子東倒西歪，一看就知道是被人隨腳一踹的手筆。
冉覓冷笑一聲，還真是幼稚。
她來這個班級，得罪的人，倒只有那麼一個。
她壓抑著心裡的不快，淡漠地走到座位旁邊，俯身扶正歪倒的椅子，卻沒落座。
林凱在五分鐘后從教室門口走來，一眼便看到了後座站立著的冉覓，只當她空氣似地，面無表情地走近。
一股煙草味裹挾著涼風卷進鼻腔里。
冉覓擰眉皺了皺鼻子，目光涼涼指著地面上歪倒的椅子，「你做的？」
林凱一向是個敢作敢當的人，並未否認，將雙手環抱在身前，理直氣壯地反問：「是又怎麼樣？」
這樣無畏的態度徹底激怒了冉覓，她一腳將對方的椅子踢翻在地，慢條斯理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下巴始終是揚著的，「不怎麼樣。」
林凱見狀，遊走在血脈里的不忿噴張出來。他對著冉覓的位置啐了一口，踢了踢她的桌腿，「拽什麼拽。」
其餘同學不曾見過這樣公然對峙的場面，屏著呼吸不敢出聲勸架，還是白老師及時趕到，緩和了場面上的劍拔弩張。
白老師理了理思緒，上前打圓場，「這是怎麼了？座位不夠寬，還是椅子不舒服，都可以換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白老師在護著冉覓。
林凱嗤笑一聲，「沒有，突然不舒服。」囂張地丟下這一句話，他便離開了教室。
白老師安撫好班級上的同學后才放心往辦公室走去。
其餘人時不時窺視著冉覓的方向，不斷竊竊私語。
高初夏見冉覓面無表情地坐在座位上，假意上前關心，「冉覓，你沒事吧？待會是物理課，物理老師下節課要講題，他很兇的，如果沒做完題的話會被罵的。」
冉覓清楚高初夏的手段，絲毫沒有和她過招的慾望，冷冷遞去一眼。
這一眼所代表的意味讓高初夏誤解她是戳到了冉覓的痛處，便繼續自顧自地講，「你該不會是不懂吧？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助，我完全可以把答案告訴你的。」
冉覓隨意打量了一眼對面高初夏精緻的面龐，沒有開口，只移出掉落在地上的空白物理試卷，熟視無睹地趴在桌上睡覺。
沒有如願再次激怒冉覓，高初夏有些挫敗，卻始終端著矜持的姿態，哼了一聲後轉身回到座位上。
冉覓的視線被一片昏暗所取代，不知不覺中有了困意，可惜在即將進入夢境之際，催命般的預備鈴聲響起，她眉頭微皺換了一隻手臂枕著，絲毫沒有要關注台上老師授課的狀況。
劉能的講課思路一向固定，他先是提及了上課目標以及要學習的內容，才拿起粉筆準備授課。
只是轉身的一瞬，他發現了班級末排趴著睡覺的冉覓。
劉能這些天也聽到過學校里瘋狂流傳的事，看著她那副懶散不可一世的樣子，一瞬間便辨析出她的身份，起初只是稍咳兩聲作為提醒，見她始終沒有反應，劉能隨即憤怒地一拍講台。
「最後一排的那位同學，請你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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