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見蹤影
28.07
第二天還是宋呈來叫他們起床的，許是昨天舟車勞頓又去清理了狗官，李憔下令要將楊無鳴壓回京城審訊，說一句殺雞儆猴也不為過。
但是城裡還有許多事要處理，此地不宜久留，晨時便啟程回縣上。
宋呈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只覺得心裡頭有塊大刺終於剝落了，妞妞今天也起得很早，她手裡攥著李憔昨夜給他的瑪瑙玉牌，疑惑地遞給宋呈，宋呈心裡大驚，皇家的東西斷然不會這麼簡單，聖上將玉牌給了妞妞，就證明他是想說，若日後有事，可以來京城尋他。
其實這一次趕回縣城是因為他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小水鎮不止一個地方受災，而他們還要去受災最嚴重的步輝村，這個地方藏於深山之後，本是富饒土地，有不少官員老矣便留守此地，但因為早戀災，活著的人出來都說讓他們不要進去。
今日早上的縣城比前兩天熱鬧多了，他們穿著便衣坐在街口，叫了兩碗油茶，跟百姓們一起享受難得的早晨。
油茶，米糊加脆條也，將兌了鹽和胡椒粉的米糊攪打成黏碗的狀態，加上用油酥出來的脆條，澄黃色，油亮亮的，攪和在米糊里，最後加上丁粒鹹菜和滴滴油，香酥可口，美味佳肴。
從村子里出來到吃早膳也不過半刻，但他們依舊誰也沒有開口，順便還一起去見了狗官。
地方的牢獄陰暗潮濕，不見天日，楊無鳴被關在裡面渾身邋遢，牢房裡頭還有蟑螂和老鼠在肆無忌憚地到處亂爬。
李憔就沒進過這種地方，不見天日，暗無天日，獄卒們站在門口恭候許久，但是他們都還沒靠近，就聽到了楊無鳴的慘叫。
昨天他身上的傷口已經找了大夫來做了簡單的治療，至少這副身體能拖到回京城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昨日還意氣風發，今天便淪為了階下囚，世事難料，妻離子散，都是之前作孽的後果。
謝瀾予見慣了這些骯髒場面，所以無聊牢獄里有什麼都見怪不怪了，他踏著死蟑螂的屍體走過去，李憔後腳跟上，看見原來一個人可以一瞬間從雲端跌到谷底，這副狼狽模樣，怕是不想被人看見。
謝瀾予進去的時候擦了一下劍柄，神情自然地蹲在楊無鳴面前，道：「你的好日子到頭了，還有什麼遺言嗎？」
沒成想楊無鳴大笑起來，聽著刺耳聒噪，嘴裡發出陣陣惡臭：「謝將軍，我的好日子是到頭了，你也未必餘生安穩。」
半明半就的話讓謝瀾予聽了心裡有疙瘩，但是他心中猜得八九不離十，知道是誰的人了。
「遺言倒沒有，只是還有點事沒做。」楊無鳴膽大妄為，一不小心血口崩了也沒管，直徑撲向李憔，但是他早就戒備，一個回剪就把他制服住了，李憔感覺到了他身上的骯髒，一陣惡寒，接著用誰手去捏他胸口處的傷口，楊無鳴疼得齜牙咧嘴，外頭都能聽見他的叫聲。
「啊——啊——」楊無鳴疼得手都直哆嗦，最後還是謝瀾予上去把他扒了下來，這狗官還趁機摸李憔的手呢，現在他可是女兒身，謝瀾予難免吃味，又貪財又好色的狗官，砍了頭都便宜他了。
「日後這個位置誰來坐？」謝瀾予沒頭沒腦地問李憔，楊無鳴垮了，自然要有人來接手，此行他們也不是來專門治理小水鎮的，總要有個人選才行。
李憔聽他這般說，心裡也沒底，小水鎮無人可用，但慎州有。
「時任慎州副督府夏納祖籍是小水鎮的吧，前陣子聽督府罰了夏納的奉銀，還說要貶官，確實上報給朕了，朕還沒批，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督府如此容不下人，那便把夏納調過來，朕也放心。」
謝瀾予不語。
兩人等了一下午夏納才快馬加鞭過來，臨時調了一個縣令過來，百姓也很好奇，結果下來的是個弔兒郎當的年輕縣令，起初李憔和謝瀾予還不放心，但後來發現他弔兒郎當也僅限於私下，升堂的時候並不比督府鬆懈。
因為本來先是想打探民情，浩浩蕩蕩走過去一群人也太聲勢浩大了，所以謝瀾予和李憔是騎馬過去的，包裹裡帶了不少乾糧，今夜暗訪，明日便可以回來稍人過去。
昨日從府邸中搜出的官銀和珠寶，也算是楊無鳴搜刮的民脂民膏，盡數分發給受災的百姓，讓民心得以安撫。
去步輝村的時候要途徑一座橋，謝瀾予多帶了兩件薄衣，怕夜深了不夠，他走在前面探路，路途還未過半，他們就已經感到口渴了，途徑一片溪流，遠看還好，至少是可以動的水，但往近了瞧，就是周圍長滿黑色苔，時不時還有一陣惡臭飄出來的下水道溝，本來謝瀾予還想從裡面舀水出來的，但是看到如此景象，默默收起了一個空壺，遞了另一隻給李憔。
「聖上，此地不宜久留，溪水發臭，有腐爛的跡象，等待會到了村子，咱們再去接乾淨水。」
李憔的眼裡掀起了波瀾，狠壓下去之後，不敢看他，道：「好。」
但不知怎的，越往裡走越熱，村子之前一片荒蕪，不見人影，李憔察覺到有些問題，但是他們倆還是走了進去，在進村子之前看見了外面被風吹雨打腐朽了輪廓，中間用植物汁寫的「步輝村」三個大字也好像被什麼利器刮過，模糊了字跡。
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落日打在李憔的半張臉上，他有些口渴，舔了一下嘴唇恰好被謝瀾予看見了，兩人對視，又立馬撇開。
沒想到之前遇到的那條河，從這一頭蜿蜒到了村子里，裡面亮著燭火，但是一點聲音都沒有，只有他們走進去踩到乾枯稻桿的聲音。
滴答……
滴答……
「哇——哇——哇——」突然出現的嬰兒聲打破了這片靜謐，兩人心臟狂跳，湊近了去看，是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載著竹籃被推到了河邊。
謝瀾予去撿，但是後面的草叢裡有窸窣的聲音。
「啊！——」
是李憔的聲音，他轉過頭去一看，只有還在輕擺的樹枝，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作者有話說:
晚上好！
章節評論(0)
點擊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