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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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岫的話確實嚇到了謝瀾予，他拼了命地呼喊李憔的名字，完全沒有看到羅岫驚奇的眼神，也是不經意間透過層層偽裝流露出不該有的感情。
「憔兒，醒醒——」謝瀾予險些失控，單膝跪在李憔的床邊，握住他的手貼在他的耳畔邊輕聲說。
可能現在除了謝瀾予沒有人能夠理解此刻他到底有多緊張，方才在外面的時候就心煩意亂，李憔一聲不吭地把自己送進鬼門關，若是用這種方法讓他成長，謝瀾予寧可不要，也沒有人能看見他顫抖的雙手和無助的眼神，危急關頭這是騙不了人的。
「你醒醒……」他用沾了水的手指塗抹李憔的眼皮，受了刺激的李憔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方才他看到的那一幕幕還浮現在眼前，不過此刻那種血腥錐骨的畫面已經被謝瀾予的身體擋住了，他好像看到謝瀾予的眼眶紅了，很神奇的感覺，以為這個男人是不會這麼輕易哭泣的，第一次見到，反而讓他破涕為笑。
這種感覺在下一秒他的腦子稍微清醒一點時候被打破，李憔漫聲說：「你哭什麼。」
「你說過的，這是朕的責任……朕都沒說什麼，堂堂鎮北大將軍就痛哭流涕了，讓你的手下瞧見了可不丟人。」李憔還能牽起嘴角笑，謝瀾予當即就覺得面子掛不住了，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然後沾了一些水到自己的唇上，又用同樣的手指抹到李憔的嘴上，讓他乾燥起皮的嘴唇紅潤了起來。
李憔晃神間才發現手術已經差不多做完了，羅岫尷尬地站在旁邊，面前的這兩位每一個都能讓他掉腦袋，現在可真的是上了賊船，要守住的秘密還不少。
畢竟他還不是瞎子。
「聖上，您在臣這裡休息一會兒罷，不過旁邊是王麻子，您稍微忍一下，待麻醉過後便能回去了。」這場手術危險的地方就在於麻醉了胸口以下的部位，要保證蠱蟲的活動範圍，但是萬一聖上的身體起了排異反應就糟了，還要在這裡觀察一下。
起初李憔是沒有什麼感覺的，但是到了後面麻醉完全褪去之後直接在謝瀾予的懷裡打滾，謝瀾予不敢讓他亂動也只能請羅岫先出去，然後默默吻掉李憔頭上的汗珠，鉗住他的雙手讓他不能亂動，錐心般的疼痛向李憔席捲而去，不僅僅是手臂，感覺到他體內只要有蠱蟲路過的地方便火辣辣地疼，之前羅岫也說過了，因為蠱蟲本身就能控制住人的心智，囑咐他一定要在沒有被完全控制之前將蠱蟲取出來。
謝瀾予在這裡也只能看著他疼自己干著急，不梢半刻，李憔懵的睜開眼睛，已經有一隻眼開始出現細微的紅色血絲，雙眼前逐漸模糊……
接著，他渾身發抖，謝瀾予在一旁看著都傻眼了，李憔從手臂疼到坐骨神經，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雙手緊緊攥住謝瀾予的手指，泛白的指尖給謝瀾予掐出了紫印，謝瀾予空出的另一隻手捏著李憔的雙頰吻了下去，從而轉移他的注意力。
最後是謝瀾予抱著李憔出去的，他已經被汗水浸濕了衣裳，阿拉朵和羅岫都看傻眼了，外面紛爭不斷，裡面亂成一團，此次下小水鎮，看來不是一次簡單的微服出訪了。
第二天清晨，李憔先醒，他的臉上已沒了血色，凌亂的長發搭在肩上，人是醒了，但是好像有些起不來，身子骨發軟，只能湊到謝瀾予的耳朵邊，輕聲吹氣：「謝瀾予，朕餓了。」
恰好他就一轉頭吻在了李憔從唇上，不過驚奇的是，這一次李憔也沒有拒絕推開他，只是淡淡地湊過來，湊近他的懷裡，汲取謝瀾予身上的溫度。
「朕想吃油茶……」
沉浸在溫柔鄉里的謝瀾予現在是什麼都能答應，心花怒放，又用力在李憔的脖子下面親了一口之後一囫圇爬起來，跳下床洗漱好之後便出門了。
無力的李憔鬢邊垂了一絲碎發，他努力睜開眼看謝瀾予離去的背影，恨不得跑過去再抱一抱，等前方完全沒有了腳步聲之後他才緩緩起身，拖著病痛的身子潦草穿衣，胡侍衛已經通過飛鴿傳書趕了過來，他起身撣了一下身上的灰塵，也撣去一時的情緣，執筆寫了一封信。
/瀾予親啟
朕與君終歸一別，謝將軍前途無量定為朕將來的左膀右臂。娶妻生子，主家社稷，朕與君共勉，此前以往，黃粱一夢，斷之，勿念。
此生與君相知，來時風月作對。
李憔字示/
李憔在寫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一滴淚落在了宣紙上，他現在不止是手臂疼，心口也不知為何開始疼痛起來，無法言喻的酸痛感將他牢牢包裹住，但此時胡侍衛已經到了門外，他草草收拾完留下的東西一聲不吭地走了。
謝瀾予不在京中任職，他也不願承受離別之苦，只能出此下策，現在他需要立刻帶著蠱蟲回京，京城裡有留存的蠱師，宮裡也有不少，除了北蠻，最好的蠱師都在京城了，此番回京，還得從北蠻請人過來，這也就意味著……蠱蟲還會在他的體內多待幾天。
也不知道他這副爛身子還能不能撐得過來。
快馬加鞭，李憔騎馬途徑慎州，路過將軍府的時候好像還看見了謝淳漣，只不過他換了一副樣子就認不出來了，慎州，他在這裡還和謝瀾予拜過高堂，回憶佔據了他的整個大腦，因為蠱蟲的影響，他和謝瀾予的回憶更加深刻地印在了腦海中，每每想起的時候心裡頭總是難耐得緊。
路上胡侍衛看出聖上不高興了，畢恭畢敬地伺候著，沒料到最後李憔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胡侍衛，你有沒有婚娶。」
胡侍衛夾著尾巴做人，哆嗦了半晌，慢吞吞地回答道：「沒……沒有。」
「那你可曾愛過一個人？」
雖說是閑聊，但是胡侍衛總算是從李憔的話里聽出來了，可能聖上這一遭出去失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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