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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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到這個的時候胡侍衛紅了臉，支支吾吾地不敢答，最後還是迫於李憔的臉色溫吞道：「回稟聖上，奴才從小家裡給訂了娃娃親，從小跟姑娘一同長大，後來家裡出了變故，姑娘還不離不棄，等奴才回鄉便娶她，不負一人心。」
李憔的神情明顯多了一絲羨慕，看著融化低矮的蠟燭，不由得說出心裡話：「真好，莫要負了姑娘。」
許是水土不服，更有可能是某個人不在身邊，他住慎州的客棧還有些住不習慣，睡不著，加上身體里的蠱蟲作祟，疼得他渾身冒虛汗，在床上打滾，不止一次，他喊了謝瀾予的名字，渾渾噩噩間流露出的神情才是內心深處所想。
胡侍衛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聖上怎麼可能叫謝將軍的名字呢，雖然看起來聖上在外面找了一個姑娘，但是若是聖上看上的人怎地不能帶回宮裡？莫不是煙柳之地的姑娘……
越想越離譜胡侍衛乾脆就不想了，老實守夜就行。
「嘭——」
他還沒休息到一刻聖上的房間里就發出了巨響，但是沒有聖旨他也不敢硬闖，只能在外面干著急。
「聖上？您沒事吧，需要奴才進來伺候嗎？」
李憔紅了眼從榻上摔了下來，穿著薄薄一層裡衣這般摔落哪哪都疼，但是已經沒有人會把他抱起來，再哄他說「呼嚕呼嚕不疼了」……
「你…休息你的，別管朕……」李憔從嗓子眼裡擠出的幾個字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點，不過話里的顫音已經達到了極致，胡侍衛沒能進去也很擔心。
「嘶——」這一下給李憔撞清醒了，整個人扣在地上也沒能爬起來，只有默默躺在地攤上讓自己好過一點，這蠱蟲的排異實在是厲害，他動彈不得放鬆下來的時候又老是會想起謝瀾予，孤寂的夜裡還真是座上心涼。
在昏睡過去之後半夜又被涼醒了，他這身子遲早會被拖垮，李憔艱難地爬起來之後又回了床上，被子只蓋到了小腹上，堪堪入睡。
清晨時又快馬加鞭出了慎州，出示通行牌的時候守衛把他們攔了下來，說是將軍留下的。
慎州有兩位謝將軍，連遞給他們東西的人都不知道是哪位謝將軍的，但是李憔下意識就覺得是謝瀾予給的，想都沒想便接了過來，是一塊藍色布包裹著的，摸起來是個硬塊，胡侍衛是第一次看見明明方才神色那般不好，馬上就要倒下的聖上臉上浮現出驚喜的神情，也不知是為何。
李憔沒打開，而是收進了包袱里，難得對守衛道謝，繼續上路，不過胡侍衛還是很明顯地能感覺到聖上的心情好了許多，都說伴君如伴虎，今兒個他也算是理解到了，聖上的喜怒哀樂可真不好猜。
只休息了一晚上，又跑了個一天一夜終於快馬加鞭到了京城，都說聖上八抬大轎地出去，一匹馬一個人就回來了，無論是在朝野還是在後宮都掀起了一番波瀾。
不過李憔顧不了這麼多，他再這般撐下去身子要受不了了，回宮之後在寢宮裡昏睡了一夜，也僅僅是這一夜，要上來覲見的大臣一波接著一波，都被張公公擋了回去，奏摺也是堆了一桌子，他算是從李憔小時候就看著長大的，頭一次見到李憔的身體這般，可給他嚇了一跳。
這次是張公公親自去太醫院請的太醫，因為本來太醫院就有徐朝塵安插的人，相熟的幾個也快退休了，趁著他們還在的時候得敦促聖上儘快培養新太醫，他請了資歷最老的一位老太醫前去，李憔第二天卯時身體發汗渾身粉紅。
「聖上……您這是怎地了呀，可急死老奴了。」張公公在一旁伺候著太醫把脈，但是老太醫在看了又看之後始終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生怕自己掉了腦袋一直跪著。
「聖上，臣無法診斷出您的癥狀，請聖上治臣之罪……」說著他就顫顫巍巍地拜了下去。
不料李憔強撐著起身一把抓住老太醫的手臂，蒼白的嘴唇微顫，原本飄忽不定的眼神直直盯著老太醫的眼睛，道：「朕不治你罪，但求太醫不要將此事聲張出去。」
老太醫立馬感恩戴德叩謝，隨即李憔又說：「朕還需要你去查一件事。」
「能夠使個體軀肢變異的藥物，約是十多年前出現的，朕需要你找到藥方並拿出解決之法，定有重賞！咳咳……」
都到這種時候了李憔還不忘無尚鐵騎的事情，不過老太醫神色古怪，彷彿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身子抖得更厲害了，不過也只得答應。
不過張公公在一旁是真的皇帝不急太監急，看著李憔吊著一口氣平淡地交代一切心裡著急死了，聖上自己的身子都沒好，還管這些。
在送走老太醫之後李憔又重新躺下，彷彿看穿了張公公所想，嗤笑出聲：「你就別干著急了，他治不了朕，不然朕大老遠把北蠻的蠱師請過來作甚，朕自己的身子朕清楚，讓朕再休息一會兒……」
張公公不知道聖上出去之後如何了，但是滿朝的文武百官對此非常不滿，一來說聖上微服出訪回來之後也未上朝，更未下至文官描述近聞；二來送上去的奏摺一個都沒見著，甚至覲見聖上都要被拒之門外，這下可讓徐朝塵這群烏合之眾抓住了把柄。
李憔本意是想下意識逃避的，但是他看見了自己一直放在懷裡的玉佩，他遲遲沒有打開是想留著回來看，現在沒有打開是因為不敢打開。
李憔深吸一口氣，緩緩打開，沒想到裡面是一半陰玉佩，上面雕了魚水，讓他忍不住臉紅，一看就知道是誰給的，但就像信中所說，終有一別，謝瀾予在慎州做他的大將軍，自己則是九五之尊，本就有悖人倫，現在也只是回歸正軌而已。
他將玉佩放在貼身的位置，將心中那點無法言說的秘密埋葬在小水鎮，那個充滿黑暗與希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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