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百草堂會面
36.7
佩蘭聽了雲明清的呵斥，心裡說是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不過佩蘭此刻怕的不是雲明清的憤怒，而是怕那些百姓真的出了什麼事。
只不過……
只不過在佩蘭心裡，終究是那些百姓更遠，眼前的小姐更近。
那些糧食的收購，說是雲明清傾盡家財也不為過。
佩蘭知道，雲明清為了研製出更好的藥膏，鑽研醫書到幾更，一遍遍製作藥膏到何時。
甚至還有，為了研製出最好效果的藥膏，雲明清還親自划傷自己的手臂只為測試藥膏的癒合效果；渾身濕透深夜跑到院子里吹冷風，夏日穿著小襖捂暑，就為了驗證風寒丸對各類風寒的治療效果；喬裝打扮走到街頭給乞丐看病用藥……
金玉字型大小的藥膏盈利如此之大，都是雲明清在背後切切實實的付出。
如果這批糧食不能夠發揮他們應有的效果，不能答道小姐的目的，那麼一切都白費了。
雲明清也幾乎要流淚，卻不是因為此刻佩蘭表現出的無情。
雲明清知道，佩蘭是為了她好。
只是糧食如果再不放，百姓真的會出事的。
然而就在此刻。
「篤、篤、篤。」
什麼東西敲打窗子的聲音。
佩蘭的臉色一下子轉喜，喊了一聲小姐之後，趕緊去開窗戶。
一隻羽毛油亮的鷹蹲在窗欞上，嘴上還叼著什麼。
佩蘭驚喜道：「小姐！小姐！是叼著來的，是玉樓的信！」
「什麼？！」雲明清也趕緊站起身來：「玉樓？！是不是消息來了，對方放糧了？！」
佩蘭趕緊拿起信件看了一眼，隨後便道：「小姐！四皇子聯朝廷重官收糧，在各地布下裕民糧行，如今哄抬糧價，低二兩至三兩不等，最高五兩！而且糧價還在漲！」
「你馬上去給江玉樓傳信，我們的糧食以八皇子之名，直接發放救濟糧！」
「是！大小姐！」
雲明清喜不自勝，趕緊自己披上披風：「不，不，我們一起走，你去玉樓，我去百草堂……不對，不能一起走，需分開走。」
佩蘭連連點頭:"是，大小姐，我先從後門出去！"
……
百草堂。
掀開帘子就是滿面的風雪灌進來，雪又細細地落下來，雖然不大，但狂風卷著積雪，依舊駭人。
宋知袂一身淡杏色長衫加身，發上束著一隻銀髮冠，腰間一塊白玉，再沒有任何其餘配飾，在漫天風雪的襯托下，愈發出塵。
不知道是不是雲明清的錯覺，她總覺得，這輩子宋知袂的變化極大，也更早。
「雲大小姐特意喚我前來，可是有什麼新的打算？」
雲明清起身行禮：「是。」
緊接著，雲明清仰起臉來，仰視高她不止一頭的宋知袂：「我已經派人查清，之前和咱們一起收糧的人，果然就是四皇子。」
宋知袂點點頭，雖然有些意外，但云明清知道這件事終究是情理之中，畢竟她和容妃那邊關係那麼密切。
「我也是剛查出來這件事，正要告訴你，對了，我們的糧，可以放出去了吧？」
雲明清點頭。
沒錯，以雲明清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將九州大地的每一個角落全部顧及的。
她出錢出人，宋知袂出力出權，才能無一遺漏地將嬋娟糧行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遍布九州。
宋知袂卻有新的疑慮，皺眉問道：「不過，雖然雪已經停了，運輸不是問題，但通信依舊是個難題。」
雲明清雙眼亮亮的，道：「無須擔心，我已經想到了辦法！這種天氣信鴿難行，但戰場上會用鷹隼傳信來應對惡劣天氣，我也用了同樣的辦法，相信不過明日，我們的守倉人便能收到消息，放糧出庫。」
宋知袂久久沒有說話。
久到雲明清都覺得疑惑，再次抬起頭看向宋知袂。
宋知袂目光灼灼，看著雲明清。
這目光像是有溫度似的，讓雲明清忍不住後退一步，臉頰燙的厲害：「我……」
「雲明清，你膽子真的很大。」
「嗯？」雲明清抬眼，錯愕萬分。
宋知袂低頭笑道：「雲明清，你一個女人，怎麼那麼大膽，拉著我和四皇子對上，和他對著收糧？」
「你怎麼敢囤下那麼大批的糧食，要不是這場天災，今年收成會很好很好，你不怕全砸手裡？」
「如今真是四皇子，你，不怕嗎？」
雲明清定了定神，只覺得宋知袂在質疑他，抿抿唇斟酌道：「我……我自然不知道今年會有雪災如此之大，只是金玉藥膏的銷量太廣，我既然行商，自然要開拓生意。」
「那你可知道。」宋知袂打斷道：「這麼多糧食，和宋知玉一起炒糧，你會獲得多大的利潤？你說你是商人。」
即便是質問的場合，雲明清也覺得比剛才宋知袂那種如膠似漆的目光要更讓她覺得輕鬆：「即便是行商，也要先做人。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即便我是女子，如此國難臨頭，也絕對不能放任不管。」
宋知袂眯眸良久，隨後才緩緩開口。
「雲明清，你知不知道……」
「你的果敢，真的讓人慾罷不能。」
「八皇子請勿妄言！」
雲明清像是燙到了似的驚呼一聲，咬著嘴唇不敢看宋知袂的眼睛，臉頰已經紅成一片。
果然宋知袂就是宋知袂，即便這段時間無論是高文通的事情還是收糧的事情都很可靠，但……
但他果然還是對她輕佻！
宋知袂輕笑幾聲，真要說起來，雲明清做事的果敢，再結合如今的反差，其實要更迷人。
但宋知袂也沒有繼續逗她，只是道：「放心吧，之前我們說好的事情，對我的好處如此之大，我也絕對不會虧待你。」
雲明清低下頭，那句預先排演好的只要八皇子能求所求之事便好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了，只是嘟嘟囔囔道：「我可不是為你，我是討厭宋知玉，不想讓他自己出風頭。」
宋知袂也沒有反對，只是含著笑意說道：「明清要做的事情，我定當全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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