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製造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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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
後來宋知玉,果然讓寧衡遠眼睜睜地看著妻子病亡,卻連一卷草席的錢都拿不出來。
那是雲明清第一次知道,只要有銀子,甚至不需要地位,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一個人玩弄與股掌之間。
雲明清不是沒覺得不妥,他們明明有機會讓寧衡遠的妻子活下來的。
但宋知玉口口聲聲為了大業,有人犧牲是值得的。
那時的雲明清,還沒有足夠明辨是非的能力……當然,更重要的是,雲明清曾經把宋知玉當成了全部。
但如今的雲明清,早就不是當初那個任人矇騙,唯宋知玉馬首是瞻的雲明清了。
雲明清吐出一口氣,從回憶當中抽離。
緊接著,雲明清朝著寧衡遠的方向走了過去。
「先生。」雲明清在對方面前站定,寧衡遠猛地抬頭,像是有些受寵若驚似的。
他的攤子已經很久沒人光顧了,更別提眼前的雲明清一招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姑、姑娘……」寧衡遠的面上帶著幾分拘謹,不斷搓著手:「可是要看看字畫?」
雲明清心中有幾分歉意,卻總歸不好直接表露出來,只僵硬的端著架子:「把你的畫拿來給我看看。」
寧衡遠連連點頭應聲:「是,是。」
寧衡遠一邊說著,一邊把字畫拿出來。
都是些仿名家的仿品,畫技精湛,只是紙質粗糙,換句話說,廉價而不入流。
雲明清輕輕撫摸著粗糙的紙張,心中嘆息。
「這些都是仿的,我不要,有沒有你自己畫的?」
玉沁郡主此時也湊了過來,看了眼雲明清手裡的畫:「誒,畫的還怪像的。」
寧衡遠的神態愈發拘謹:「在下,在下自己的畫……恐怕是不入流的……」
雲明清相當有耐心:「沒關係,你儘管拿來看看就是。」
寧衡遠搓了搓手,猶豫了一會:「好吧,只是在下沒有準備那麼多自己的畫,只有一副是剛畫的妻子小像。」
「無妨。」
寧衡遠猶豫著,從案下拿出一張不大的選址來,看上去是從完整的宣紙上裁下來的。
薄薄的一片,寧衡遠用雙手拖著。
那是一張女子的小像,眉目溫婉,唇角帶笑,雙頰飽滿圓潤,絲毫不像病入膏肓之人。
雲明清前世見過寧衡遠的妻子,病的兩頰都凹陷進去,臉色蠟黃,已經被病痛磋磨的不成樣子。
雲明清心中難免感慨萬分。
到最後,她只是點了點頭:「畫的不錯……不知先生如何稱呼,我想聘請先生為葯堂畫標。」
「為葯堂畫標?!」寧致遠倒吸了一口冷氣,重複了一遍雲明清說的話。
要知道,對於他們這種字畫先生來說,恐怕沒有比這更好的差事了。
給貨品畫商標,甚至可以說,是無價的。
一般來說,不少人都會抽取貨品的分成。
寧衡遠不敢相信這樣大的餡餅會砸在自己頭上,有些受寵若驚:「姑娘,你不會是在耍我吧?我,我……」
雲明清抿了抿唇,指著寧衡遠手裡的妻子小像說道:「雖然沒見過夫人,但看先生的畫法,便覺得形象靈動,躍然紙上,再看先生仿的那些畫作,便也知道先生的畫技精湛。既然先生兩種能力兼備,既有畫技又畫的生動,我為何不能選擇先生?」
寧衡遠直接眼眶一熱。
太久都沒人肯定過他了。
這麼多年來,寧衡遠聽到的聲音,只有否定的聲音。
一個窮畫畫的,能畫出什麼好東西來?
這麼多年,除了妻子以外,這是第一次有人肯定他。
並且還開口就要聘用他。
寧衡遠不是不懷疑,眼前這個姑娘在戲弄他。
但是沒辦法,他要想辦法,抓住眼前的機會。
畢竟……
畢竟妻子的狀況,已經不能繼續拖下去了。
他已經沒有銀子給妻子治病了。
一想到這,寧衡遠咬了咬牙:「好,不知道姑娘怎麼稱呼,在下又該什麼時候,去找哪裡的葯堂?」
雲明清淡淡一笑。
「先生叫我知雲就好。」
知雲……知雲?!
寧衡遠猝不及防地睜大了雙眼,居然是女神醫,知雲!?
……
「就是這了。」
雲明清抬手示意:「這位是朱掌柜,這是寧先生。」
「寧兄。」朱掌柜朝著寧衡遠拱了拱手,隨後有些不解道:「知雲姑娘,這是……」
雲明清清了清嗓子:「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字畫先生,畫技精湛,正好我們金玉堂正愁沒有畫標,我便把寧先生請來了。」
如果換做別人的話,一定會被雲明清的臨時起意給驚掉下巴。
不過畢竟是朱掌柜,雲明清臨時起意的事情可太多了,但每一次都證明,雲明清的選擇是沒有錯的。
朱掌柜很快就接受了雲明清的說法,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是我和寧先生商量?」
雲明清嗯了一聲。
朱掌柜讓雲明清稍等,隨後從內室里拿了個油紙包出來遞給雲明清。
「知雲姑娘,這是雲樓和我們金玉堂一起製作的糕點,裡面加了藥材,這包里的糕點放了肉桂等驅寒的藥材,這幾天天寒,姑娘吃這個剛好。」
「我就不多留姑娘了,下午還要去學堂。」
雲明清點了點頭,隨後露出一點笑音來:「好,多謝朱掌柜。」
寧衡遠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自己在街上能夠遇到知雲姑娘已經足夠震驚了,更震驚的是,知雲姑娘還只是個學子?
寧衡遠本來以為,知雲姑娘醫術如此精湛,起碼也是名師所出高度,卻沒想到,竟然是學堂的學子……
寧衡遠神色複雜,目送雲明清離開。
而雲明清和玉沁郡主攜手離開,上了馬車之後,玉沁郡主終於憋不住疑問了。
「誒,明清,那個寧先生,你怎麼隨隨便便就叫他去濟世堂了?」
雲明清已經摘下面紗,臉上掛著一點笑意。
「玉沁,你可記得,咱們之前商議什麼?」
「啊?」玉沁郡主有些發懵。
「是我們如何找四皇子和裕民糧行勾結,亂炒糧價的證據。」
玉沁郡主更是不解,這和那個寧先生,一個字畫先生有什麼關係?
難不成雲明清在扯開話題?
但不等玉沁郡主迷茫太久,雲明清緊接著解釋道:「你可看到寧先生的字畫,尤其是那些字,如果不是宣紙粗糙劣質,恐怕是你也無法分清楚寧先生,和那些名家親跡的區別吧?」
玉沁郡主點了點頭,忽而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從心中升起:「你的意思是——!」
雲明清笑容淡然。
「沒錯,既然我們找不出證據,不如製造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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