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毫無怨言
43.12
雲明清抿了抿唇，後退兩步。
「宋知袂，你要是再這樣，我下次定不會見你！」雲明清話里除了惱怒更多的是羞意，宋知袂和她靠的這樣近，竟然讓她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宋知袂退後兩步，眯了眯眼。
雲明清羞惱一甩手：「我不要你送，我回去了！」
宋知袂輕笑一聲，眼睜睜看著雲明清的背影離開，竟然一步也沒有追上去。
但很快，雲明清折返回來，臉頰燥的通紅。
「你……」
「找不到路？」宋知袂愉悅地勾起唇角。
宋知袂念著雲明清入宮次數甚少，找不到路也是正常的。
但實際上，雲明清前世在宮裡走了來來回回不知道多少遍……只是後來，她被囚於冷宮當中，多年未出。
再熟悉的路也要陌生，今生的記憶一點點覆蓋前世那些細枝末微的回憶，夜裡的宮中昏暗讓人視物不清，所以雲明清……
是真的找不到路了。
「宋知袂，你是不是故意的！」雲明清被宋知袂笑的更是臉頰滾燙，心中不免慶幸此刻天色深沉或許臉上的紅暈沒那麼明顯，但終究還是惱怒佔了大多數。
宋知袂只是含著笑意否認：「怎麼會呢?既然明清不讓我送，那我不送便是。」
雲明清惱怒跺腳：「你！好了宋知袂，我承認我找不到路，你很得意是不是？」
「我不叫你送，我隨便找個宮人，也能帶我去望舒園！」
雲明清向來強勢慣了，在宋知袂面前承認自己連找路這種小事都做不好，心裡的羞惱是真的。
宋知袂大概也是意識到了一點，趕緊上前討饒。
「不知道我能不能有這個榮幸，送樂安郡主去望舒園？」
雲明清冷哼了一聲，什麼都沒說。
但也沒有拒絕宋知袂的同行。
宋知袂就這樣和雲明清並肩走在夜晚的皇宮當中，周圍極為安靜，偶爾有宮人低著頭提著燈來來回回。
無論是宋知袂還是雲明清，都並不希望被人發現兩人深夜獨處，一路上都是避開人走的。
所以一路上也沒人發現他們。
雲明清更是賭氣，不願意多說話。
兩人路過皇后的居所坤寧宮的時候，宋知袂卻突然開口了。
「明清。」
雲明清沒有應聲。
宋知袂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明清，你說這世界上，真的有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嗎？」
雲明清怔了一下，終於有了反應，轉過身看向宋知袂。
她當然知道宋知袂是什麼意思。
上次宋知袂在她面前發病，對母親的眷念不似作假，而這一次宋知袂發病，皇后連看一眼都沒去。
明明母子兩人身處一宮，那麼遠的距離，皇後生生不願過去。
如果換做是雲明清的話，恐怕也會痛心。
雲明清站定。
「宋知袂，這天下沒有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兒，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皇後娘娘今日沒有去見你，但我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
宋知袂本來以為雲明清賭氣不理他，沒有指望得到任何的回應。
此刻雲明清開口，反倒是宋知袂詫異了。
雲明清認真地看向宋知袂，那一雙幽深黑瞳倒映的不止有月色皎潔，還有宋知袂的影子。
「我親眼所見，皇后醒后因為擔憂你的病情，焦急不已，只是最後沒有去。」
「你怎麼知道，皇後娘娘不擔憂你，不急掛你，不愛你？」
「比起你，我是真真正正的沒有機會見到我的母親，沒有辦法承歡她膝下，更無從想象她對我的挂念，難道我的母親也不愛我嗎？」
雲明清認認真真，一字一句。
宋知袂沉默良久。
沒有調笑，沒有迴避。
反而是認認真真地思考了一陣。
半晌之後，宋知袂點了點頭。
「謝謝你，雲明清。」
「不必客氣。」雲明清轉過身，繼續走路：「不用謝我，以後也不必，這是我應該的。」
這是我前世虧欠你的，宋知袂。
宋知袂的心卻像是猛然被敲了一下，快步走上前去，急促地問道：「為什麼？」
雲明清苦笑一聲。
「宋知袂，你就當，是我上輩子欠你的。」
……
次日清晨。
雲明清和玉沁郡主依舊要去學堂。
下學堂后，雲明清並沒有像是往日一樣，和雲明淺一起回到府中，反而是獨身前往濟世堂。
到了濟世堂，朱掌柜迎了上來。
「知雲姑娘。」
「嗯。」雲明清淡淡點頭：「寧先生在嗎？」
「在的，在的。」朱掌柜連連點頭，笑道：「真是應了那句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寧先生可不常在。」
寧衡遠畢竟只是聘請來葯堂畫標的，不可能每日都在，今天雲明清的確是掐著日子來的。
之前朱掌柜就說過，今天是濟世堂換牌匾的日子。
換牌匾，也就是要加上寧衡遠畫的標誌了，寧衡遠肯定在。
雲明清本來還擔心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寧衡遠已經走了。
看到寧衡遠還在，雲明清就放心了。
雲明清囑咐道：「讓寧衡遠來后屋見我，切記不準任何人靠近。」
朱大夫點頭應了。
……
寧衡遠看著屋裡的少女，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鬆了口氣。
從知雲姑娘那天聘請他為葯堂畫標的時候，寧衡遠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雖然寧衡遠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知雲姑娘能用得到的地方，不過知雲姑娘給的傭金實在是太高了。
如果真的只讓寧衡遠畫標，寧衡遠反倒不安心了。
寧衡遠朝著知雲姑娘遙遙拱手做輯，相當知理地站在門口。
「知雲姑娘，叫在下來，可是有什麼用得著在下的地方？」
雲明清在面紗後點了點頭：「寧先生果然聰穎超過常人，我是有事所求先生。」
寧衡遠眉頭一跳，隨即下定了決心。
「不敢說求！知雲姑娘有所不知，在下遇到知雲姑娘的時候，家妻已是卧病在床，無錢醫治，如果不是知雲姑娘，不知道妻子的病情已經要拖到什麼地步！」
寧衡遠一邊說，突然跪了下去，朝雲明清磕了個頭。
「知雲姑娘，如果在下妻子出了什麼事，在下恐怕活的了無生趣！今日姑娘既有用到在下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只要姑娘能留在下這條命陪伴妻子，在下絕無半點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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